车祸受险人无踪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一辆火红色的兰博基尼在延绵无尽的山路上飞速行驶着。跑车十分炫目,以至于后座的两个女生一路上都兴奋地不行。 “思雅姐,思雅姐,快到了没啊?我都好久没有见到沫姐姐了!”说话的女生长着一张秀气可爱的小脸,一双大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乍看就像一个可爱的芭比娃娃一样。 “你安静点啦!一路上光是这个问题就听你问了一千八百遍了。”接话的是她身边低着头玩手机的女生。两个女生如出一辙的模样,但是你绝对能将她们一眼区分出来,因为,这两个人的性格,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先前说话的女生名叫司徒颖,二十岁的大女孩,智商却似乎一直停留在幼儿班。白目到有些白痴的地步,就是她最大的性格特点。 而另一个女生则是司徒颖的双胞胎姐姐司徒亦,她虽然和司徒颖长着一张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脸,但性格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有时周围的人都疑惑地不行,明明是孪生的姐妹,可是性格怎么竟会这么不同。 比起白目的妹妹,司徒亦可要精明得多,就连她家大哥也不止一次地感叹,司徒亦要是有心思从商,绝对能抢了他这个大哥的饭碗。 不过呢,咱们的司徒大小姐一向秉着“有吃有睡就是福”的原则,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大多时候,她还是喜欢过着混吃等死的米虫生活,反正她们家有的是钱养活她这只可爱的小米虫。再说,就算堂堂的司徒集团被她吃垮了,还有YLA这个大靠山在不是嘛! 是啦,这两位大小姐就是司徒集团总裁大人司徒魅最宝贝的妹妹,而全球排名前十的企业龙头YLA的副总裁兼总裁夫人琉璃沫则是这一对活宝姐妹的干姐姐,这身份,杠杠的。 “你们这两个小丫头,一路上怎么也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听着这两姐妹斗嘴,前座上正充当“司机”的女人忍俊不禁,“你们的沫姐姐刚生了宝宝,正需要休养,你们要是扰了她,小心你们姐夫把你们扫地出门。” 辰思雅说着,自己也不禁莞尔。以轩辕寒如今对沫的紧张程度来看,她说的这绝对是有可能的事,要是她们敢打扰了他们夫妻的清净,轩辕寒这家伙绝计会六亲不认的。 小丫头们似乎被她的话唬到了,赶紧都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三个人静默着,风声不断从耳边呼啸掠过,满栽着法国梧桐的山路曲折盘旋,不断有大大的梧桐叶被风卷着从她们的脸旁坠落。 已经是秋天了呵! 琉璃沫和轩辕寒的家就在山顶,轩辕寒现在一心都在娇妻身上,为了不被外人打扰,他索性买下了这整座山,带着琉璃沫在山顶的别墅定居。 想到琉璃沫,辰思雅心中不由地一软。想想她也有一个多月不曾见到沫了,实在想念得紧。如今琉璃沫在YLA根本就是个挂名副总裁,样样事情都是她这个副总裁秘书在处理。尤其是沫怀了第二胎以后,轩辕寒更是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到预产期前一个月,干脆对他们这些至交好友都下了禁令,不准他们前去打扰。好不容易沫生产了,轩辕寒这才大发慈悲,“恩准”他们前去探望。 眼看着就要进入轩辕家的山顶别墅的范围内了,辰思雅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 琉璃沫和轩辕寒结婚后就误会不断,到了两年前从重归于好。那以后,琉璃沫就不再接手寒帮的事务,而轩辕寒现在又是把整个心思放在了妻儿身上,根本顾不上其他,所以如今寒帮实际上便是辰思雅在掌权。也是因为这样,她时常会遭到一些不入流的小帮派的围堵,这次看来也是这种情况,只是没想到这波人胆子这么大,竟敢在轩辕寒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辰思雅忖度着,若自己一人,这些人是绝对构不成威胁的,不过车后还有两个小丫头,这就另当别论了。两个丫头一点防身手段都没有,若自己被那群人堵住,那她们就一点办法也没了。这里再往前不过一里多地就进入了轩辕寒的势力范围,如果把这群人引进其中,那凭借轩辕家顶级的防御系统,这些人是插翅也难逃的。 辰思雅打定了主意,于是加快了车速,同时快速升起车顶棚。 “思雅姐,遇上麻烦了吗?”司徒亦放下手机,脸色有些凝重。她虽不是道上的人,但是在琉璃沫和辰思雅身边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警觉都没有。 “没事。”辰思雅安慰着她们,一边观察着后视镜。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几辆车紧紧跟在她们的车后,车里的人甚至已经伸出了几柄枪对准她们的车窗。 辰思雅也快速取出随身带着的手枪,单手给枪上了膛,做好随时开战的准备。 枪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辰思雅把车窗打开一条缝,一边开着车,一边快速干掉了几个追上来的人。眼看离轩辕寒的势力圈只剩下几百米,思雅一咬牙,把车速提高到了一百码。在崎岖的山路上飙车,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尤其是当身后跟着一群亡命之徒,就更是不可行,因为那群人见子弹打不进车内,心里便急了,前方轩辕寒的地盘他们是绝对不敢闯进去的,于是他们干脆挑车身上唯一没有保护的车轮来打。 车轮被子弹穿透,这辆高级的跑车顿时便失去了控制,冲着山崖而去。幸运的是这条山路两旁都种着高大的法国梧桐,挡住了跑车坠崖的去路,使车上的人保住一条小命。几乎是同时,一道白光打中了车身,转瞬消逝,谁也没觉得有任何异常。 辰思雅的头狠狠撞在方向盘上,原本手中那把小巧的手枪也透过车窗飞了出去。身后追了一路的车子停了下来,几个黑衣男人跳下车,向她走来。辰思雅浑浑噩噩的,提不起力气去反抗。残存的意识却在提醒她,车子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那两个可爱的女孩,她死没关系,可她们绝不能有事! 辰思雅勉强站起身,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黑衣人离她不到三米的距离,几把枪齐齐对着她。辰思雅狠了狠心,看准了离她最近的一个人,一脚踢了他的枪,顺便扯过他挡在身前,给她做人肉盾牌,挡去朝她飞来的子弹。 辰思雅毕竟跟在琉璃沫身边多年,是琉璃沫手下排名第一的大将,身手不是一般的好,如今虽然受了伤,这敏捷度可是不减。 见同伴成了辰思雅的替死鬼,几个黑衣人怒了,手中的枪再次对准了她,不过这次他们还来不及开枪,就已经被收到警报赶来的轩辕寒的手下解决了。 辰思雅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就要摔去,轩辕寒一个大步跨到她身边抱住了她:“你伤的不轻,我带你去医院。”她是老婆大人的好姐妹,要是出什么事,老婆大人说不定一怒之下就“重出江湖”去报仇,他可冒不起这个险。 “颖儿和亦……在车里。”辰思雅说完,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你们查清楚这些是什么人,查到后一个活口都不准留。”轩辕寒抱起辰思雅朝自己的爱车走去,“找到司徒家的两个小姐,送到山顶别墅去。” “是。”手下的人领了命,各自去忙,轩辕寒则带着辰思雅向山下而去。 辰思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山顶别墅了,轩辕寒,琉璃沫还有司徒魅等一群人围在她身边,脸色凝重,只是独独不见两个小丫头。 “颖儿她们呢?”她有些不安。 司徒魅脸色煞白,原本魅惑的俊颜此刻只觉得荒凉,一个大男人几乎落了泪:“她们失踪了。轩辕的人在那附近找了一天,连崖底下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她们两个。” “怎么可能?”辰思雅喃喃,“她们明明在我车里的,明明出事前我还和她们说过话,怎么可能会失踪?” “说不定是穿越了呢!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琉璃沫笑着,只是谁都看出那笑有多牵强,“她们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知道她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她们一定没事的。”司徒魅顺着琉璃沫的话说。思雅刚从死神那里捡回一条命,现在任何诘责的句子,都会让这个小女人崩溃的。 “那两个丫头命大得很,有什么好担心的。”轩辕寒搂紧了妻子,故作不屑地说道。其实他知道,司徒颖和司徒亦的失踪,崩溃的不止是辰思雅,还有他的宝贝老婆。琉璃沫没有姐妹,两个女孩就像她的亲妹妹一样,她怎么可能不伤心? 这一切,都怪那些该死的混蛋!轩辕寒敛目,眼中寒光一闪而过。 天下女尊我为尊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御凰大陆,僔凰女国。 祭天神坛燃着烽火,贡桌上摆放着牲礼祭品。神坛之下,一个中年女子恭敬立着,女子身着大红锦服,锦服上绣着孔雀图案,华美迫人。她手中执一把桃木短剑,剑指着苍穹,口中道:“神女凰皇,请赐给我们一个英明的王吧!请赐给您的子民一个能够依靠的女王吧!”说罢,她拜倒下去,恭敬而虔诚。 祭坛之下,两侧站满了身穿朝服的女子,也都跟着拜倒下去,口中言道:“请求神女凰皇赐给僔凰女国一个英明的女王!” 御凰大陆,女子为尊,大陆的开创者,乃是上古神女凰皇。凰皇原是天界之主最疼爱的女儿,因与魔界之主毓天相恋,所以私下凡间,来到此处,创造了御凰大陆。 不料毓天竟背弃了凰皇,凰皇自此憎恶男子,于是在御凰大陆建立僔凰女国,自命为王,确立了这块大陆女尊男卑的制度。 凰皇统治大陆共一百三十年,这期间大陆百姓安居乐业,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后御凰大陆与魔界起了争端,在与魔界的决战中,凰皇开启了封印之咒,封印了众魔,她自己,则与魔王毓天同归于尽。 凰皇死后,大陆一度陷入混乱,僔凰女国分裂出几股新势力,这几股势力在后来从僔凰女国中分裂出来,形成三个小国,即苍月、凉风、东炎。 凰皇去世,僔凰女国无主,一时人心惶惶。神女凰皇的侍女巫衣奉出凰皇遗诏,任命巫衣为大护法,替僔凰女国挑选继任女王。巫衣不负众望,选出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为王,统领僔凰女国。 巫衣逝前,把大护法之位传于长女如仪,又由如仪选出第三任女王。自此,护法家族形成,每任护法的职责便是辅佐女王,并在女王驾崩后,挑选下一任女王。 传承至今,已逾数代。三个月前,女王凰颜驾崩,现任大护法玄夜着手寻找继任者,这个仪式便是为了通禀神女,以选出最合她心意的新女王。 仪式进行到一半,众人忽听到头顶一声大叫,正疑惑,便见一个不明物体划破苍茫的天际,迅速坠落下来。 那不明物体飞速向神坛冲下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物体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神坛上,原来竟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女孩。 只见她穿着式样奇怪且暴露的衣服,长长的头发无比凌乱,不过粗粗看去,一张小脸倒是清秀的很。许是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她的一双大眼睛可笑地瞪着,眼中一片茫然的神色。 “这女孩是哪里冒出来的?”下面有人开始低声讨论起来。 “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另一人道,“那么高摔下来居然一点事也没有,难不成和神女一样是天界的人?” “看着不像啊!你看她穿的这一身衣服,说是小乞丐还比较可能。”又一位大臣加入讨论。 乞丐?她们是在说她吗? 傻了半天的司徒亦终于有点回过神来了。她记得刚才她明明就和司徒颖那个笨蛋还有思雅姐在一起,沫姐姐生了宝宝,她们要去看她,但是半路遭到了袭击……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记得突然有一道白光从她和司徒颖面前闪过,那道光好刺眼,她反射性地闭起来眼睛,怎么一睁开的时候,竟然就发现自己正从半空中掉下来? 天哪,谁可以告诉她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那些穿着古装的女人,她非常肯定自己不是到了什么所谓的拍摄现场,因为她确定没有哪个拍摄现场会连一台摄影机都没。 那么,现在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她穿越了。 想到这个可能,司徒亦的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阵。沫姐姐这几年在家闲的无聊,又开始“重操旧业”,写起小说来,写的还都是些穿越小说,一写完就硬拉她和司徒颖去看,得,看出事了吧!这下她大小姐可是亲身体验了一回穿越的“快感”,竟然跑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来。 看看,看看,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司徒亦环顾了一下四周。面前一张石头桌子,摆着些水果,还有些鸡啊鸭啊的东西,桌子中间是一个四角香炉,四面角是类似凤凰的图腾,目测香炉是纯金的,上面插着几根没烧完的香,还在冒着白烟。 司徒亦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她貌似占了人家祖宗的位置。 偷偷转了一下头,司徒亦看到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竟然是明火,傻了一阵眼,她赶快从神坛上跳了下来。还好发现及时,不然她还没来得及开始她的穿越之旅,就先变成烧烤了。 大护法玄夜有些讶异地看着她,这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打断了她们祭祀大典的姑娘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疑惑了好一阵子,玄夜像是突然醒悟,忙向着神坛跪了下去,道:“多谢神女凰皇显灵,赐下天命女王,臣等定当用心辅佐新王,以造福我僔凰女国的百姓!” 众大臣见大护法这么说,也不疑有他,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对着神坛行大礼道:“臣等叩谢神女赐下女王。”然后,一众人又转向司徒亦,行三跪九叩之大礼,齐声道:“参见女王陛下,女王陛下万岁!” 这是怎么回事?什么神女,什么女王?怎么这些像大臣一样的人都是女的?难道她是到了传说中的女尊国吗?司徒亦傻楞楞地看着一群人对她又跪又拜,心里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 玄夜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对这个一脸茫然的小姑娘解释一下她目前的处境。于是玄夜转身向着众臣道:“各位大人先回去休息吧!本护法还有一些话要嘱咐我们的新女王。” 玄夜是护法,她的话就代表了神女凰皇的旨意,于是众臣忙又行了礼,退出祭坛。 “臣乃僔凰女国护法玄夜,还不知您叫什么名字?”司徒亦正发着愣,突然听到那个穿着华丽,就像电视里的巫女一样的女人对着她问话。 “你说我?我叫司徒亦。”这个女人看上去权力很大,她不敢怠慢,忙乖乖回答。 “嗯……那么从今以后您的名字就叫凰亦好了。”玄夜思索了一阵,对她道。 凰亦?司徒亦的眉心狠狠一跳:“为什么要我改名?” “因为从今天开始,您就是僔凰女国的女王陛下了。” 女王陛下?她是说让她做女王陛下?有没有搞错!这么辛苦的工作不适合她耶!她司徒亦的毕生心愿就是做个混吃等死的米虫而已啊!“我才不要做什么女王!实话和你说吧,我压根不是你们这个什么女国的人!” “我知道您不是僔凰女国的国民,我不知道您从何处而来,但我相信,神女凰皇把您送到这来,定有她的用意。”玄夜的眉眼里有着恭敬。对神女凰皇的崇拜和对女王的忠诚,是护法家族的传统。 司徒亦有些头大:“我到这里只是个意外。说不定是你们的那个神女不小心找错人了!”女王,就算真的有天命女王这回事,那也应该是沫姐姐而不是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啊! 想到琉璃沫,司徒亦用力点了点头,对嘛,像沫姐姐那样厉害得不太像人的女生才适合做女王嘛! 玄夜看着她自顾自点头的动作感到有些可笑,不过她马上又恢复了一副严肃的样子:“神女凰皇是最英明的人,她绝不会出现你说的选错人的情况。如果你真的不是神女选定的人,那就只能是刺客了。” 司徒亦的小脸有些发白,玄夜又继续道:“你知道刺客该判什么罪吗?尤其你还打断了我们的祭祀大典,这可是要判剐刑的。” 司徒亦的脸色变得死灰。电视上说剐刑就是把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来,割多少刀来着?对了,是三千六百刀,没割完还不准人死,妈妈不要啊!她最怕痛了! 眼看着那女人真有叫人进来抓她的架势,司徒亦忙抓住她宽大的衣袖,讨好地笑道:“别啊!我刚才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嘛!我告诉你哦,我就是你们那个神女派过来的,她说你们这里缺个女王,就让我来了。” 玄夜暗自发笑。刚才她说的那些自然是吓唬司徒亦的,而这个丫头说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话也明显是胡诌的,不过她确信这个人就是神女凰皇的命定之人。其实日前她就已经算出新任女王并非御凰大陆的人,只是没想到她会以这种方式出现罢了。 “这么说,您是承认您的身份,准备继任女王了?”玄夜心中偷笑,脸上却依旧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是是是。”司徒亦拼命点头。 “那么,您就是我们僔凰女国的新任女王凰亦,一个月后举行登基大典。”玄夜背过身往外走。 司徒亦连忙跟上:“可不可以换个名字?”凰亦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行。”玄夜回答地很干脆,“陛下请随我回宫,晚些我会派人来教导您一些礼仪以及治国之道,请陛下务必认真学习。” “啊,还要学习啊!”司徒亦的小脸皱地像吞了黄连一样,天知道她有多讨厌读书。可是现在骑虎难下,想要反悔都不行了。 得授神力为帝君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司徒亦,不!如今该唤她凰亦了。凰亦随着玄夜往外走。下了神坛走不多远就是一道踏步,踏步很高,少说也有百级。石级是细腻的白色,细看竟是汉白玉。凰亦暗暗惊奇,这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地方,居然也有这东西。 好不容易走完百十级石阶,凰亦便见一排宫殿类建筑出现在眼前,左右的宫殿一例是红砖绿瓦,色调有些阴郁。而当中的一座,则是金色琉璃瓦,气势辉煌地多。 “这里是王陵,方才你落下来的地方是祭坛,是祭祀神女凰皇的地方。这下有十二陵宫,主殿供奉着神女凰皇的遗体,东西十一宫则供奉着十一位已经驾崩的女王。”玄夜知她必有疑惑,于是解释道。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我对你们的那个神女很好奇。”凰亦突然有了兴致。神女耶!会长什么样子呢? 玄夜点头应允:“反正您登基的时候也要来向神女禀告,现在去参拜一下也好。” 得到允许,凰亦几大步便走了过去,在主殿外站定,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莫名的凄凉盈在她心头,似是一块大石压着她,让她有些不能呼吸。 “陛下,您怎么了?”玄夜走上来,看她脸色不佳,有些担心地问。 “没事。”凰亦用力压下那阵悸感,然后推开殿门,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去。 没有见到预想中的棺椁,只见到殿中有一个塑像。凰亦转过头,奇怪地问道:“不是说神女的尸体在这吗?怎么没有看到。” 玄夜默默翻了个白眼,但碍于她是未来女王,所以还是耐心解释道:“这里是陵宫,供奉神女的玉像让人参拜,神女的遗体则安置在地宫里。为了不扰了神女的清净,所以地宫一般不开启。” “哦。”凰亦有些小失望。 仰头看那尊高高在上的塑像,凰亦发现那竟是用一整块碧玉雕成的,那玉像通体碧绿,毫无半点瑕疵,饶是从小见惯了珍宝的凰亦也不由惊叹。看来这个国家该是相当富裕的。 再看那玉像的模样,凰亦不禁倒吸口气。那张脸实在美得有些不像话。细长的眉,如远山之黛,玲珑美目动人心弦。鼻头挺翘,唇瓣如莲。那纤长的腰枝,盈盈不及一握,多一分嫌肥,减一分嫌瘦。那身形妖娆,怕是能演鼓上舞的飞燕也比不上她半分。再是她周身的气质,不妖媚不做作,娴静优雅;不喜不嗔,既有女子之柔美,又有男子之刚毅,不愧是一代王者的风范。 在现代的时候,凰亦只觉得沫姐姐是她所见最美的女子,但看这神女凰皇,怕是沫姐姐也差了两分颜色。 凰亦终于知道为什么男人都想娶个仙女做妻子,这种美丽,实在不是**凡胎能比拟的。 凰亦看得入迷,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陛下,来参拜一下神女吧。”玄夜看她傻站着,于是出声提醒她。 “哦,好。”凰亦回过神,取了几柱清香,对着凰皇的玉像拜了几拜,然后把香插入玉像前桌案上的黄金香炉里。 正这时,只见一道金光从玉像上落下,冲着凰亦而来,竟一下穿进了她身体里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凰亦惊诧极了,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御凰大陆的人大多研习术法,但每任女王都是从普通人中挑选出来。登基前女王要举行祭天仪式参拜神女,若是神女对女王的人选满意,就会赐她神力,能够修习最高深的术法。若是对人选不满意,神女则不会显灵,那就得重新挑选继任者。”玄夜解释着,但她自己也难掩激动神色,“刚才那道光就是神女赐予您的神力,说明神女已经许可由你担任女王。只是神女从来没有在祭天仪式前就赐下神力,您是第一个。” 神力?显灵?这些解释让凰亦更加摸不着头脑,同时心里暗道:这神女不知搞什么鬼,居然就这样认同了她?她什么都不懂,怎么可能做好这个女王嘛! 不过她对玄夜说的神力十分有兴趣,于是偷偷试了试,但发现她还是原来的那身**凡胎,根本没有什么改变。凰亦不由地嘟囔:“什么神力嘛!根本就没有啊!” “陛下,神力只是帮助您学习术法,并不能直接取用的。”玄夜看她想要动用法力却不得的可怜模样,不由出声提点她。 “好吧。我知道了。”凰亦兴致勃勃的小脸一下子黯了下去。 正失望着,玄夜这厢突然拉她跪下。 “干嘛!”凰亦从没有向谁下过跪,这一下有些炸毛。 “神女显灵赐您神力,您当拜谢神女。” 凰亦没了气焰。玄夜说的确实不错,受人恩惠,确实应该感谢一下,而且都到了古代,跪就跪吧! 凰亦老老实实地跪着,便听边上的玄夜道:“臣跪谢神女降下福祉,臣定当用心辅佐新女王,为僔凰女国的百姓造福。” 说罢,玄夜深深地拜下去,凰亦见了,忙跟着把头伏下去,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神女啊,我告诉你哦,对于当一个女王,我可是一窍不通的,你这样随随便便就认可我,也太不负责了吧!你非要这么乱来,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啊!” 一旁的玄夜拼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青筋微突。她是不是忘了告诉这个小丫头,凭她大护法的功力,她那碎碎念根本逃不过自己的耳朵! 站起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玄夜微笑着去扶凰亦:“陛下,我们回宫吧。” “嗯。”凰亦爽快地答应,反正她也想去看看这里的王宫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和电视里长得一样。 玄夜脸上的笑容扩大,打开殿门恭敬地请她。凰亦总觉得玄夜的笑容诡异地很,哪知道她正盘算着回宫以后要多找几个人教导凰亦规矩礼仪,她可有的忙了! 王陵由重兵看守。两人走至门口,便见两列身着软甲,手持长矛的女兵整齐站在两侧门内,看见两人走出来,她们忙跪下行礼:“参见女王陛下,参见大护法殿下。” 看来这片刻时间,天命女王从天而降落到王陵的消息就已经迅速传开了。 凰亦在心里感叹她们传播消息之快的同时,学着电视里皇帝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挥挥手,道:“大家免礼吧!” “谢女王陛下。”女兵们齐声道,然后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真帅!凰亦在心里赞叹。沫姐姐曾经带她和司徒颖去参观过寒帮的训练营,那里的人都是单独训练,很少会和别人合作,而且用的都是手枪,虽然也很帅没错,但是比起古代这刀剑长矛的,就少了几分气势了。 凰亦兴冲冲地从一个女兵手里取过一支长矛,拿在手里玩。 “陛下,刀剑无眼,小心伤了自己。”已经走出大门的玄夜见凰亦没有跟上来,于是回头去看,却被她惊了一下,连忙唤她。 “好啦!”凰亦撅起嘴,把长矛还给那个士兵,有些不情愿地跟过去。 门外已经停了一辆马车,马车由三匹白马拉动,车身是黑楠木,四面以上等丝绸作衬,琉金点缀;车顶镶嵌着一颗拳头大的明珠,晶莹剔透;车顶盖四面垂着流苏,流苏上缀颗颗珍珠,十分华丽。 凰亦正惊讶这车的华美,那厢玄夜已经走到车旁,掀开白纱制的车幔,对她道:“陛下,时间匆忙,来不及为您备车,今日便委屈您坐我的车吧。” 凰亦咋舌,这大臣的车就这么豪华,那女王的车该是奢华到什么地步? 凰亦走过去,钻进车里,玄夜也跟着钻了进来。马车内燃着熏香,味道清淡雅致,让人很是舒服。车里铺着柔软的百花地毯,,车座是几层软垫,坐在上面丝毫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 玄夜上了车就不再说话,凰亦百无聊赖地靠在车厢上闭眼小憩。 从刚才开始,她就一直处在惊讶中。先是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一个不属于历史记载的时空,然后是更莫名其妙的成了女王,她几乎没有时间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现在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终于能够好好想想这些事。 她记得,那道白光来的时候,只落在了她们后座,所以思雅姐应当还留在现代。那么颖呢?她有没有穿越?如果穿越了会去哪里?为什么不是和自己在一起呢? 有太多的问题需要人来解答了,可是根本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一切问题的答案!她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她唯一能算作“认识”的人就只有玄夜,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大护法到底能不能信任! 凰亦烦躁地甩甩头发。其实比起眼前的状况,她更担心的是司徒颖。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告诉她,颖现在有危险。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颖现在在哪里,这种情况才最叫她抓狂。 睁开眼,她看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玄夜道:“我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可以吗?” “一个人?”玄夜皱皱眉,“请问是什么样的人,我让人去寻。” “是一个女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凰亦急切道,“她叫司徒颖。事实上,她是我的孪生妹妹。我是被一道白光带来这里的,她也被那道光打中了,不过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也到了这里,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找一找。”如果借助玄夜来找司徒颖,说不定会方便很多。 “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会尽快安排人员去寻找。”玄夜没有多说什么,立刻便应下了。 凰亦得到玄夜的回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天降大任于米虫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据玄夜说,王宫的规模很大,所以独立成城,名曰紫鸾。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宫城门口,守门的卫兵认得这是玄夜的车,没有阻拦便直接放行。 凰亦撩开丝绸的帘布,透过车窗向外看。 马车穿过外城大门,往里行了百米,便见三座城门,中间一座大门紧闭,城上刻了朱衍二字。字是繁体字,凰亦半蒙半猜也能认个大概,她暗自庆幸自己不会在这沦为一个文盲。 ”朱衍”的左右是两座规模较小的城门,三座城门皆是重兵看守。 “这三座是内城门,当中正门名叫‘朱衍’,只有女王陛下以及王夫殿下才能走。左右的城门,右边的是‘儇英’,左边的叫‘鸿宇’,每日百官上朝便过这两座城门入宫。”玄夜再次充当起凰亦的“导游”。 这样看来,不是和北京的故宫差不多嘛!凰亦撇撇嘴。 马车在朱衍门外停下,玄夜跳下车,又掀开车帘,对凰亦道:“恭请女王陛下下车。” 凰亦点点头,顺从地扶着玄夜的手走下马车。 文武百官收到凰亦回宫的消息,早就守在了宫门口等着,看到两人下车,她们忙围了上来,对着凰亦便拜倒下去:“臣等恭迎女王陛下回宫。” 凰亦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这一众人头有些怔忡。来到这里不过半天时间,却已经受了这么多人的参拜。以前看电视的时候,觉得动不动就有人给自己下跪,威风地不得了,可现在自己身在这样的环境,成了那个受人礼拜的人,却只觉得不习惯。 “陛下?”玄夜见她久久静默,忙唤她。 “啊?”凰亦惊醒,忙道,“各位快快请起。” “谢女王陛下。”众臣又是一拜,这才起了身。 “陛下,容臣为您介绍一下。”玄夜料定凰亦此刻定是有些茫然,于是主动道。 “好。”凰亦对着这一群陌生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玄夜可算是给她解了围,凰亦满意地点点头,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大护法。 玄夜指着排在最前面的一个大臣对凰亦道:“陛下,这位乃我国丞相司马栎,陛下若在朝政上遇到什么难题,尽管找司马大人商量就是。” “哦。”凰亦应一声,对着面前那穿着紫色官服,满脸皱纹,看上去十分亲切的丞相鞠了一个躬,道,“司马大人好,请司马大人多多指教。” “使不得,使不得!”这可吓坏了那老人,她忙跪下,道,“陛下可是万金之躯,怎的这样折煞老臣。” 凰亦慌了,这个看去年纪一把的老人给她下跪,她实在于心不忍。凰亦一把扶起司马栎,道:“我不给你鞠躬就是了,你快起来!” 司马栎这才颤颤巍巍地起了身,拱手退到一边。 “陛下,这一位是镇国将军岚宇,执掌兵符,统领僔凰女国的军队。岚宇将军精通用兵之道,是难得一见的将才。”玄夜指着一个穿着银色盔甲的年轻女子向凰亦介绍,言语中难掩赞赏之情。 “护法殿下谬赞了!”岚宇笑着推辞,却显出几分倨傲之色,想这是军人的本性。 凰亦见那女子身材高挑,眉目间英气十足,眼神中是满满的自信,这让她想起琉璃沫,不由地喜欢起来。 “岚宇将军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真乃栋梁之材。”这拍马屁的话,凰亦会说,而且说的很好。 果然,岚宇被她这话说的开心不已,面上也恭敬了几分,道:“臣不过是一介莽夫,实在当不起陛下的称赞。” “岚宇将军谦虚了。”凰亦回以一个笑容。 一旁的玄夜暗自点头,想不到这小女王倒有些为君的风度,这一番话说的颇为得体。 不过若是玄夜心里想的这些事被凰亦知道了,免不了要笑话她一番。她凰亦虽然是个米虫,但不代表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功夫她打小就练着,要不怎么是人都那么喜欢她?当米虫也是要功力的好不好! 经过玄夜的简单介绍,凰亦便基本了解,这司马栎和岚宇正是文臣和武将的代表,朝中权力莫不分散在这俩人手中,她们若是顶好的大忠臣,那朝政便稳定无忧,如果她们之中的一个出了问题,那她这个女王估计就当不长久了。 不过呢,这些都不是凰亦要考虑的问题。她早说过,她根本不是当女王的料,对什么皇位军权,她也只是从看过的一些古装电视剧稍稍了解,要是真叫她解决问题,她可是一窍不通。 在现代的时候,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做一只幸福的米虫,吃饱喝足就是她最大的追求。现在她到了这一个翻遍历史书也翻不到的国家,被一个奇怪的护法和一个喜欢乱来的神女逼着做女王,这让她实在郁闷地不行。 不过这根本对她想要做米虫的心愿造不成任何影响,既然她们不顾她的意愿,非要把这个担子交给她,那就别怪她用自己的方式来挑这“担子”了。 玄夜介绍了几个人,见凰亦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只道她是累了,便对众臣道:“陛下刚刚回宫,想必是累了,本护法先送陛下回宫歇息,各位大人也劳累了一天,都各自散了吧!” 众臣听她这么说,便又向凰亦和玄夜行了跪拜大礼,散开了去。 “陛下,陛下?”玄夜看凰亦只是发着愣,也不说话,也没任何动作,于是连声唤她。 “嗯。”凰亦漫不经心地回了句,突然发现这里除了玄夜便只剩她自己了,不由发傻,“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玄夜一阵郁闷:“陛下,她们都退下了。” “啊!我居然不知道。”凰亦冷汗。 玄夜实在不愿再对凰亦的智商发表什么意见,只道:“陛下,不早了,臣送您回内宫休息。” 听见“休息”两个字,凰亦的眼睛开始发光。天知道她有多想念那柔软舒服的床。“天都要黑了,快点快点,我们走吧!”凰亦一把拉了玄夜就要往侧门冲进去。 玄夜连忙拉住她:“陛下,您应该过朱衍门入宫。”说罢,玄夜吩咐守门的兵士打开朱衍门。 凰亦嘟起嘴,一脸不满地碎碎念:“官僚主义害死人,连进个门都有那么多破讲究。” 玄夜深呼吸,努力说服自己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眼看那厚重的朱红大门缓缓打开,玄夜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陛下请入宫。” 不等她说完,凰亦已经一溜小跑穿过宫门跑了进去,玄夜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紫鸾皇宫的布局和故宫十分相似,穿过宫门,便是上朝议政的静宣宫,过了静宣宫是内宫,也就是常说的后宫。 僔凰后宫分设三宫六院,三宫即为女王的寝宫诺心宫,王夫的寝宫水鸳宫,以及各代女王处理政事的睿妍殿。而所谓六院便是女王的各位妃子的住所,前任女王凰颜的三十二男妃皆住在后宫六院,不过凰颜去世后,三十二妃都迁出了紫鸾,移居太庙,后宫也因此空置,只待新女王登基再选新妃。 凰亦的寝宫便是诺心宫。 诺心宫是三宫六院中的主宫,又是女王的寝殿,所以其规模是其他宫殿远不能及的。 玄夜领着凰亦来到诺心宫,凰亦只粗粗打量了一下宫殿的外貌。宫殿的样式都差不多,朱红墙面,金黄琉璃瓦,倒引不起凰亦的什么兴致。 殿前是一例的汉白玉踏步,踏步两侧立着两个青铜大鼎。凰亦步上踏步,早有小侍为她打开了殿门。 与凰亦所熟悉的宫廷不同的是,僔凰后宫没有宫女,侍候人的小侍都是年纪不大的男孩,僔凰是女尊国,所以除了侍卫和一些干粗重活的下等侍女外,其他女子一般不被准许进入后宫,以免与宫中的小侍男妃接触。 凰亦大步跨进诺心宫,首先见到的便是正前方一张红木桌案,案后是一张软榻,铺着柔软的狐皮毯子,想是供女王在寝宫批阅奏折设的。 软榻之后是屏风,屏风两侧各有小门,西侧是暖阁,一般的男妃没有资格进女王的寝室,所以都在暖阁接受临幸。屏风东侧门入便是寝殿,也就是以后凰亦睡觉的地方。凰亦小跑进去,只见里面置一张可容几人的大床,床上铺明黄锦被,床外布着层层的轻纱床幔,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倒有几分暧昧的气息。 床下又是三级踏步,再往下是一张大桌,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桌下有软凳,凰亦饿了一天,见到吃的,什么也顾不上了,几步就跨了过去,端过一张凳子,坐下便吃。 “陛下……”玄夜为难地唤她。 “闭嘴!现在不要和我说话,我快饿死了!”凰亦打断她。傻瓜才要听她念叨呢! 玄夜叹口气,也不勉强,吩咐了小侍给凰亦上些膳食,然后道:“既是这样,那陛下就慢用吧,臣先告辞。” “走吧走吧!”凰亦头也不回。 玄夜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道:“陛下今日好好休息,明日臣会派人来教导陛下一些规矩和为君之道。”说罢,玄夜便自顾出了门去。 听到“教导”两字,凰亦的一张小脸立刻皱了起来,一口点心噎在喉咙,她欲哭无泪。 天哪!救救她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夜深忽梦倾心颜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陛下,您喝点水吧!”旁边的小侍实在看不下去凰亦这副噎得不轻的可怜模样,于是端了一杯茶水给她。 碧绿的茶水荡漾在洁白的夜光杯中,煞是好看。不过凰亦此刻可顾不上欣赏,她抢过茶杯,猛灌了一口,感觉舒服多了,这才放下茶杯。 “陛下,是否下令传膳?”见她没事了,那小侍又问道。 凰亦方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她偏过头去看,只见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孩子立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男孩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柔柔弱弱,很是惹人怜爱。 凰亦对这样的正太小美男一向没有抵抗力,一下便犯起了花痴,直盯着他移不开目光。 “陛……陛下。”小美男被她盯地脊背发凉,一张脸简直要红透了。 “啊……啊?”凰亦反应过来,这可是女尊国,自己这样盯着人家看,是不是不太好?她傻笑了声,然后故作正经地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奴名叫纨歌,是护法大人派来伺候陛下的。”那小侍红着一张脸,温顺地回答。 “纨歌?好名字。”凰亦点点头,“对了,你刚才和我说什么来着?” “奴问陛下要不要传膳。”纨歌低着头又问了一次。 “要要要,当然要!这点小点心还不够我塞牙缝呢!”凰亦一听到吃的,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纨歌忍不住轻笑,这女王陛下实在可爱。“奴这就给陛下传膳。” 很快便有几十个小侍端着精致的红木托盘进来,有人撤下了桌上那些已经被凰亦吃得看不出样子的点心,然后把一道道佳肴重新摆上桌。菜上完,又有人摆了碗筷,碗是晶莹剔透的白玉碗,筷子则是镶着宝石的象牙筷,奢华精巧,这是帝王家的专属。一切忙完后,一群人又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凰亦重新坐回桌前,看着一桌子的珍馐美味,差点流了口水。她拿起筷子,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陛下,让奴为您布菜吧。”纨歌站在一边,微垂着头恭敬的样子。 “不用不用!”凰亦甩甩手,道,“纨歌,你别站着,坐下一起吃吧!” 纨歌一脸惶恐:“陛下说笑了,奴只是一个下人,怎么配和陛下同桌而食!” “下人怎么了!下人也是人!”凰亦站起来,把纨歌按到凳子上,“我在家的时候,家里的下人也常常和我们一起吃饭的。”司徒家向来宽厚,主人和下人间的相处一向融洽,主仆同桌而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这与礼不合啊。”纨歌为难极了,一张清秀可爱的小脸紧紧皱着。 “闭嘴,什么礼不礼的!本小姐都快饿死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坐下吃,要么就滚出去!”凰亦的脾气一向很好,只除了两种时候,没吃饱或者没睡醒。这下凰亦正饿着肚子,那点耐性一下就磨光了。 纨歌见她生气,再不敢多说什么,连忙乖乖坐着,低头拼命扒着碗里的米饭。 扒了一会米饭,纨歌突然看见碗里多了一块鱼肉,他疑惑地抬头,只见凰亦专心吃着东西,看也不看他一眼,好一会,才听她命令似的说道:“吃菜。” “是。”纨歌不敢再违背她,忙就近夹了几个菜在碗里。 凰亦见他吃了,这才自顾自吃了起来。 其实凰亦心里郁闷得很,不就是吃个饭而已,哪来那么多规矩!天知道她读书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开口闭口礼仪的孔老头!结果到了这里,什么都有规矩,让她这个最厌恶规矩束缚的人烦到不行。 纨歌偷偷抬头看她,见她皱着眉头,还以为她在生自己的气,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竟一直盯着她忘了收回目光。 凰亦感受到纨歌的目光,皱着眉头有些奇怪地问:“你不吃饭看着我干嘛?” “奴有罪,奴冒犯了女王陛下!”纨歌一惊,慌忙跪了下去,眼眶微红,只道这次难逃罪责了。 “起来,谁让你跪了!”凰亦起身拉起他,“看一眼死不了人,我没那么小气。坐下继续吃。” 纨歌怔了半天,确定凰亦真的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他这才放下心,继续默默地吃,心里却暗暗觉得,这个新女王实在是不同。 用完晚膳,天色已经不早,折腾了一天,凰亦累得不行,于是沐过浴后,她早早地就遣退了一众小侍,躺进了那张裹着层层轻纱帐的大床。 奇怪的是,她这只平日沾床便着的小米虫,在来到异世的第一个夜晚,竟然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难得的失眠让凰亦烦躁极了,她索性从床上爬起来,随意披了一件衣服,起身走出殿外。 夜色温润如水,月光微弱的薄光洒在地面上,只让人觉得有些凉意。 凰亦轻轻阖上宫门,沿着月色延绵的方向走去。走了不知多远,便见到一个园子,栽满各种名贵的花草,凰亦猜测这便是宫廷剧中出镜率极高的御花园。园内一片宁和,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贯穿着园子,凰亦顺着小路慢慢游逛下去。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山石造成的假山,山不高,但山路有些险峻。山顶处有一座八角凉亭,月光照在亭子里,竟隐隐约约显出一个人形来。 凰亦看着亭中那人,虽隔了很远,她却能辨认出那是个年轻的男人。男人一身白衣,飘逸若仙,一头青丝随意地散在肩头,浅淡的风吹过,便扬起他的长发,妖娆地像一幅画。男人坐在亭中,面前是一架琴,他玉葱般纤细白皙的指落在琴弦上,轻轻拨动。 他垂着头,凰亦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见隐约的琴声一缕一缕钻进耳中。琴声先是迷迷糊糊听不清楚,渐渐的却愈发清明,到最后,琴声仿佛就在面前。 琴声悠扬绵长,那其中的忧伤,,只揪得人心肺都泛着疼痛。凰亦的心细细地疼着,一点一点,像是针尖扎在心上,细微的,却不容忽视。 他是谁?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出现?凰亦的心情被那个男人深深地牵挂住。那飞扬的白衣,那墨色的发,还有那纤纤指尖泻出的淡淡琴声,为什么都是那样熟悉,就像是一直就在她记忆中的一样。可是,怎么会呢?她明明是第一天来到这个地方啊! 那琴声渐渐急促,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一道符咒,催着她走近。 凰亦着了魔似的,攀上山路往亭中而去。琴声越来越急促,凰亦的心成了一团乱麻。 凰亦离山顶只剩几步之遥,那琴声仿若就在耳边,凰亦大步跨上去,那原在亭中的白衣男子,却突然没了踪迹,只留下一串袅袅的琴音,绕梁不绝。 亭中空空,只看得见皎洁的月光洒在地面,拉长她孤单的影子。 凰亦四处地找,却找不到半点属于人的踪迹,那个男子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失踪了一般,找不到一丝痕迹。 “你在哪?不要躲,你出来!”凰亦大声地喊,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夜半凉薄的风声… “陛下,陛下……”恍惚中,有人轻声唤她。凰亦吃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张龙床上,而纨歌一脸焦急地唤着自己。 “怎么了?”凰亦扶扶有些疼痛的额,问道。 “陛下,奴听见陛下一直在喊着‘不要走’,奴不知出了什么事,只当陛下是做了噩梦,这才自作主张叫醒了陛下。”纨歌跪在床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原来是梦……”凰亦喃喃,可是怎么会那么真实呢? “陛下您说什么?”纨歌见她喃喃自语,有些担心。 凰亦回过神,看向他,道:“我没事,你起来说话。” “是。”纨歌听话地站起来。 凰亦半靠在床头,看着纨歌问道:“纨歌,你可知宫中有没有一个喜欢穿白衣,会抚琴的男人?” “这……”纨歌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道,“陛下,奴确实知道宫中有这么一个人,他名叫苍孟涵,是苍月国寄在僔皇的质子,因美貌和才情皆是人间少有,故被称为‘无双公子’。” “原是这样。”凰亦念道。难道那人便是这苍孟涵?那她怎么会无端梦见他?看来什么时候该去会会他! 帝王风范初初现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晚,凰亦实在疲累,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的巳时。 玄夜很早就来过诺心宫,想叫凰亦去做早课,只是听纨歌说她昨夜折腾到半夜,实在乏困极了,玄夜这才大发慈悲,准她多睡一会。 可,可这也未免太久了吧! 玄夜第三次到诺心宫,看见床上的女人还是一点要起床的自觉都没有,玄夜可是没了耐性。 “纨歌,去把陛下叫醒,都快午时了,还躺在床上像什么样子!”玄夜面色不善地吩咐一旁战战兢兢的男孩。 “是。”纨歌轻声答应,不敢怠慢,几步走到床边,掀开纱帐,唤着凰亦。 “陛下……天亮了。” 床上的人没反应。 “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该起来了。” 床上的人翻了一个身,顺便拉过被子盖住头。 纨歌偷偷看一眼玄夜,继续唤:“陛下……护法殿下来了。” “滚出去!”床上的人终于爆发了。不是说过睡觉的时候不要吵她!大小姐是有起床气的。 纨歌不敢再吵,干脆就跪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玄夜。凰亦的那一句“滚出去”,让原本脸色就不是很好看的玄夜彻底黑了脸。 玄夜一挥手,隔空掀了凰亦的天蚕丝软被,丢到地上。晚秋的天气凉意摄人,床上穿着白色薄纱睡袍的人,被冷风一吹,打了一个激灵,这才清醒过来。 “谁敢掀本小姐的被子!”凰亦怒喝一声,从床上弹坐起来。不过当她看到站在几米外,穿着大红华服,脸色却堪比锅底的玄夜时,立刻就没了气焰,干笑一声,道,“护法大人的见面方式很独特……呵呵……” 玄夜一甩水袖,背着身往外走:“陛下既然醒了,就起来上早课吧,太傅已经在外等候了很久。” “……是。”凰亦无力地应道。 玄夜得到回答,大步地跨出了诺心宫,再不走,她担心自己会冒着谋逆的罪名掐死这个搞不清状况的女王陛下。 看到玄夜走出去,凰亦身子一软,又躺回了床上。 “陛下……”纨歌头大,她怎么又睡去了? 凰亦伸出玉白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赶走顽固的瞌睡虫,然后对纨歌道:“不要叫了,我马上起来。你去给我找件衣服吧。”穿越时身上的那件衣服是不能再穿了,那露胳膊露大腿的款式,她怕穿出去吓着这些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古人。 “陛下的衣服制衣局一早就让人送来了。”纨歌打开墙角竖着的大衣柜,对凰亦道,“不知陛下想穿哪件?” 凰亦懒懒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衣柜。足可容下多人的大衣柜里,整整齐齐地罗列着各种各样的衣裙,让人眼花缭乱。不过凰亦毕竟是豪门出身,看到这满满一柜子的衣服也不至于太惊讶。 凰亦从床上跳下来,整个寝殿都铺了厚厚的长毛地毯,,所以凰亦光着脚踩在地上也不觉得凉。凰亦走到衣柜前,仔细的挑选。 粉红色?俗!又不是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片子,穿粉色有装嫩的嫌疑,不要不要! 金色?还是金线织的?她怕穿出去闪人眼,不要不要! 白色?额。凰亦想了想昨晚那个妖孽一样的神秘男人,不由得抽抽嘴角。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穿白色能比那男人好看。不要不要,她丢不起这人! 选来选去,凰亦最终挑中了一件大红的衣服,这件衣服以冰蚕丝制成,轻盈飘逸,妖冶却不艳俗,让凰亦很是喜欢。 可问题是,她不会穿! 凰亦对着手里的衣服,凌乱了。 “陛下,奴为您更衣。”纨歌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表情,适时出声。 “好啊……啊……”凰亦马上意识到不对,这这这,纨歌是个男的啊!可是,这宫里还有别的女人吗?凰亦又凌乱了一阵,然后和壮士断腕般,把衣服递给了纨歌。 呜~看玄夜走时那种眼神,她一点都不怀疑,要是再不去,玄夜会一掌劈死她。 纨歌的速度很快,几下就把衣服穿在了凰亦身上,再看她,一下就失了神。 大红的衣服穿在身上,衬得她肤如白雪。三千青丝尽乱,娇媚地落在腮边,使她原属娇俏的脸庞多了一丝媚态。她有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尖下巴,可爱地像只小狐狸。再往下,是细长的脖颈,然后…… 纨歌脸色一红,连忙转开视线。不知是谁设计了这衣服,领口处开口很大,露出凰亦那白皙漂亮的锁骨,锁骨上还有一朵栩栩如生的玫瑰,实在妖冶惑人。 凰亦见纨歌一直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便有些急了:“纨歌,怎么了?是不是不好看?”难道她hold不住这衣服吗? “不不!陛下美极了。”纨歌忙回答。 “真的?你不是敷衍我吧!”凰亦有些小忐忑。唔,就算是米虫,她也是只很注意形象的米虫。 见她不信,纨歌干脆执了铜镜给她看:“陛下您看,真的很美。” “嗯……”凰亦看着铜镜里那并不清楚的影像,不由得意起来。看吧!都说她大小姐很漂亮的嘛!尤其是锁骨那朵她一时心血来潮纹上去的玫瑰花,被这衣服衬地漂亮极了。 纨歌被她这对着自己发花痴的行为弄的有些郁闷,想要叫,又不敢,纠结了好半天,终于在得罪女王陛下和得罪护法殿下中做出了选择。 嗯,看着就是女王陛下好欺负,呃,不是,是心地宽厚一点。 于是,纨歌壮了壮胆子,对凰亦道:“陛下,您该出门了,护法殿下和太傅大人都在睿妍殿等着您呢!” 呃,她居然忘了有这回事。 凰亦脸色一僵,干笑几声:“呵……呵呵。纨歌,你可以把镜子收起来了,我找不到那什么睿妍殿,你带我过去吧。” “是。”纨歌如获大赦,忙放下铜镜,又帮凰亦理了理衣服,然后赶快打开宫门,请她出去。 睿妍殿离诺心宫不远,却也不算太近,对于凰亦这种懒人来说,已经是一段漫长的路程了,所以纨歌很贴心地让人传了凤舆,抬着凰亦走。 于是,在又半个时辰,玄夜已经快发飙的时候,凰亦的凤舆停在了睿妍殿外。 睿妍殿外的守卫虽然还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女王陛下,但是远远看见凤舆来了,便也猜到了,于是纷纷下跪:“参见女王陛下。” 凰亦虽不习惯人跪她,但也不再像刚来时那样手足无措。于是她缓缓走下凤舆,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对着众人道:“都免礼吧。” 之后就又是一阵谢恩的声音,然后才见那些守卫站起身,又似雕像一般站回门边。 殿内等得不耐烦的玄夜二人,听到这声音,知是凰亦来了,忙迎了出来,见到凰亦就站在殿门口,二人连忙行礼:“参见陛下。” 又来!凰亦在心里翻个白眼,但脸上的笑容半点未褪。她快走两步,走到两人身前,一手一个扶起两人,待两人站定后,她握住玄夜身边那年老女人的手,温和道:“这位想必就是太傅大人吧!不知大人如何称呼?”哼哼,不就是装嘛!当她那么多穿越小说是看假的么? “老臣末俟,恭祝陛下凤体安康。”末俟说着又要跪下去,凰亦一把扶住,道:“末俟大人这不是折煞本王吗?末俟大人身为太傅,就是本王的师傅,哪有师傅跪徒弟的道理!倒是本王这个做徒弟的,该给大人行礼才是。”凰亦作势就要跪下。 玄夜和末俟被她吓了一跳,眼明手快地扶住她:“陛下,您是万金之躯,万不可如此。” 话虽这么说,玄夜却在心里暗赞凰亦有几分帝王风范。 凰亦压根就没打算真跪,所以两人这一扶,她也就顺势站了起来,笑道:“既是如此,本王也只能作罢,只是本王愚钝,以后恐要劳烦太傅大人了。” “陛下哪里话,陛下天资聪慧,老臣有幸,能侍王左右,定当效忠,怎敢说是劳烦。”末俟立刻恭恭敬敬地说。 汗,她从哪里看出自己天资聪慧的?凰亦郁闷了一下,又笑道:“这里风大,护法大人,太傅大人,我们都进殿说话吧。” 二人自然不会有异议,于是三人由凰亦领着头,重又回了殿中。 睿妍殿的装饰与诺心宫的外殿差不多,正前方是几级石阶,石阶两旁立着凤凰铜炉,铜炉旁边再是两个小号的青铜鼎。踏步上是一张龙案,与诺心宫不同的是,睿妍殿的龙案后,用一张铺着兽皮的龙椅代替了软榻。 凰亦努努嘴,粗打量了一眼殿内的布局,就收回了目光。 “陛下,末俟大人是三朝元老,辅佐了两代女王,从今天开始,您就跟着末俟大人学习国事吧!”玄夜说道,“在您的祭天仪式之前,臣要去王陵驻守,这段时间您就安心学习,可好?” “好的,护法大人有事尽管去忙就是,本王一定会好好跟末俟大人学习的。”凰亦一脸笑意,心里却道:快去吧,快去吧!巴不得你走的越远越好。 “那臣就先告退了。”玄夜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异常,才放心地离去,准备这就出发去王陵。 “护法大人不送。” “护法殿下慢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目送玄夜走出殿门,越走越远,凰亦的心情也越来越兴奋。哈哈,玄夜走了,这里不就是她的天下了? 得闻上古之故事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已经看不到玄夜的身影了,凰亦却还是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醒不过来。 末俟不知缘由,见凰亦一脸傻笑,有些慌神,于是躬着身唤她:“陛下?” 凰亦没有半点反应,依然一脸傻样盯着门口。 “陛下?”末俟走近一点,又唤。 凰亦这次终于有了反应,她快速收敛那一脸近似奸诈的笑容,然后转过头,对着末俟正色道:“末大人,今后就请您多多指教了。” “老臣惶恐。”末俟作了个揖,“陛下请上座,我们来上早……呃,午课。”末俟看了看实在不能再称为早的天色,无奈地把早课改成了午课。 凰亦正经地点点头,然后越过末俟向龙座上走去,心里却已经快笑抽了。 “陛下,离您的登基大典只剩不到一个月,关于僔凰女国的历史,臣当为您讲解一下。”末俟见她已经在龙椅上正襟坐好,于是开始了她的话题。 “末大人请说吧。”不过她不一定要听就是了。凰亦贼兮兮地想着。 末俟于是翻出一本史书,开始给她讲僔凰国的悠久历史:“要说僔凰女国的历史,就不得不从我们尊贵的神女凰皇陛下说起。一万三千年前,天地初开,没有仙魔之分,天地魔三届的生灵都一起生活在天上,由天帝管理。” “那时所有的生灵都相处地十分和睦。八千年前,天帝和天后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凰皇。凰皇美丽异常,引得无数仙魔为她折腰。” 凰亦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这,倒是赞同地点了点头。看那玉像,凰皇确实是个漂亮地没天理的女人。 “凰皇有众多的追求者,毓天就是其中一个。” 毓天?凰亦听到这个名字,轻轻皱了皱眉头,没有作声。 “那时魔界无主,毓天是整个魔界最强大的人,几乎整个魔界的人都听从他的话。同时,毓天还是个非常有才干的人,心高气傲的神女凰皇也被他俘获。凰皇和毓天相恋了,但是不知为何,一向开明的天帝竟出面反对他们的恋情。毓天一怒之下,自立为魔王,带领了魔族众魔反了天帝,举族离开天界。” “人族的祖先见魔族离开了天界,于是干脆也跟着反下界,在人间建立了他们的政权。凰皇见心上人被逼走,人魔两族又相继离开,她心中悲痛,于是不顾天帝的阻挠,毅然离开天界追随毓天而去。” 末俟停了一下,凰亦乖巧地端了一杯茶给末俟。不得不说,这个故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关于这个神女凰皇和魔王毓天的故事,诱发了她潜在的八卦因子。 末俟端过茶,谢了恩,斯斯文文地喝了一口,继续讲故事……咳,是给凰亦普及历史知识。 “凰皇与毓天在人间相逢,他们俩为了逃离世俗,决意找一片不被打扰的世外桃源生活。他们走遍了所有地方,最后他们发现了这块大陆。那时候,这里还不叫御凰大陆,只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废弃大陆,但是风景很好。凰皇和毓天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于是他们将这里命名为御凰大陆,并安居下来。” “两个人在御凰大陆过了三千年与世无争的生活。第三千年的时候,凰皇怀孕了,这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事,谁料到,毓天竟然发了狂。” “发狂?”凰亦靠着龙椅上,好奇的挑挑眉。 “是的,发狂。毓天像是变了一个人,凶残暴虐,他手下的那些魔,也开始在人间各处游走,滥杀无辜。终于有一天,毓天发起狂,竟杀害了凰皇未出世的孩子,然后抛下虚弱的凰皇,独回魔族。凰皇遭到背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这使她开始厌恶男人。凰皇恢复元气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造人。” 造人?那不就和女娲一样吗?“可是不是早就有人族的吗?” “神女凰皇不愿与上古的人族为伍,所以她以自己的血,混合泥土来造人造完人后,她又建立了僔凰女国,自命为女王陛下。凰皇命令,在僔凰女国,以女子为尊,男子只能成为女人的奴隶,也只有女人才能在僔凰女国为仕,只有一个家族是例外——” “难道说这里还有男人当官的吗?”凰亦奇怪地问。 末俟点头:“在僔凰,只有一个家族的男人被允许出仕,并且世袭着我国的国师之位,所以被称为国师家族,这个家族拥有仅次于女王的权力,但即使是女王陛下,也不能对国师施以刑罚。” “真是奇怪,凰皇那么讨厌男人,怎么还会弄一个都是男人的国师家族?”凰亦不解。 末俟摇头:“臣也不知。事实上没有任何人知道神女凰皇的用意,史书中对于这件事也没有任何的解释。” “还真是怪了。”凰亦勾着唇笑笑,又问道,“那么国师家族和护法家族相比,哪个的权力比较大?” “护法家族和国师家族千百年来一直相互制约,并无明确的权力大小之分。” “哦——”凰亦拖着长音,“可是本王来了两天,也见过不少官员,怎么独独不见什么国师呢?” 末俟顿了一下,道:“陛下有所不知,僔凰女国的现任国师殿下名叫遆煞,人称煞君殿下。煞君殿下年纪轻轻,但能力卓著,受到百姓的景仰。不过煞君殿下性情乖张,喜怒无常,就算是面对女王陛下也毫无恭敬之意,所以——”末俟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说出一些大不敬的话。 “不用说了,本王明白了。”凰亦悠闲地靠在虎皮龙椅上,笑容莫测,“这个大国师根本看不起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王,所以不愿来参拜,可是?” 末俟慌忙跪下:“臣不敢这样想。” 凰亦缓缓走下龙座,扶起末俟,温和笑道:“末大人这是作甚?本王说的又不是你。”她清楚得很,满朝文武真正服她这个“女王”的没有几个,就连玄夜,若不是自己得了那个神女的认可,她也不会真心认她凰亦为王。不过呢,她不在乎,皇权政治皆和她无关,她也根本无需挂怀。 扶起了末俟,凰亦又笑吟吟道:“太傅的故事还没讲完呢,继续吧。” 末俟一僵。她是在讲御凰大陆的历史,不是在编故事好不好! 不过末俟还是正了正色,继续讲下去:“确立了僔凰女国的制度后,百姓一度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凰皇是个非常优秀的女王,僔皇在她的带领下日益强大。但是,在凰皇陛下统治了僔皇一百多年的时候开始,魔族突然大幅行动起来,屡次侵犯我御凰大陆。陛下大怒,正式与魔族开战,这一仗,断断续续地打了二十多年。” 末俟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后来,僔皇与魔族进行决战,凰皇陛下御驾亲征,而魔王毓天也是亲自领兵。那一战中,凰皇陛下启动了封印之咒,将所有的魔族全部封印,而她自己,则和魔王毓天同归于尽……战场上的所有人都看着毓天死去,可是后来却只找到凰皇陛下的尸身,而毓天却消失地无影无踪。” 消失了?其实是毓天根本没死吧?凰亦心里暗暗地想。 “凰皇陛下驾崩,僔皇一时无主,朝内一直蠢蠢欲动的几股势力趁着这个机会从僔皇分裂出去,自成三个小国,便是分散在僔皇三面的苍月、凉风和东炎。” 凰亦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玄夜讲过。” “国不可无主,正在百姓朝臣恐慌无措的时候,凰皇陛下生前最信任的侍女巫衣奉出了一道凰皇陛下早已拟好的遗诏,遗诏中写明以巫衣为我僔皇大护法,位同国师殿下,代替凰皇陛下选择新任女王。从那以后,僔皇的每一任新女王都由护法选出。”末俟的介绍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 “嗯——”凰亦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又问,“末大人讲完了?” “……是。” “那本王用膳去了。”故事听完了,她也饿了,早饭都没吃呢! 末俟身子一个不稳,差点向地上栽去。陛下的思维跳跃的也太快了吧! “末大人怎么了?”凰亦一脸无辜,“是不是饿了?要不要留下和本王一起用膳?” “不……不必了。”末俟连连摆手,“臣先告退了。”她需要时间缓缓…… “那本王就不送了。”凰亦笑眯眯地转过头向站在边边上的纨歌道,“吩咐御膳房把午膳送到诺心宫,我们回去吃饭去。” 纨歌乖顺地应下,便往外走。 “记得叫凤舆来接我,我懒得走。”凰亦继续笑眯眯地又补充一句。 纨歌险些跌倒,不过他很快缓过神来,道,“奴知道,奴马上吩咐。”说罢,立刻加快脚步走出了睿妍殿。 重回江湖为报仇(此章慎入)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凰亦在古代当女王当得那叫一个愉快,可现代这边早已乱成了一团。 辰思雅的伤还没好,被司徒魅按在床上休息,整个寒帮里的人却是一刻不闲地在追查两个丫头的下落。 琉璃沫刚刚生产,身体还虚得很,轩辕寒不许她亲自去找人,但她一人在家中几乎等得发狂。 轩辕寒派出了上千人在山上反反复复地找,几乎每一块岩石都翻遍了,可是就是没有她们的身影,这两个人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这种说法让琉璃沫完全不能接受。 十六年啊,她疼爱了十六年的妹妹啊,这十六年的回忆,难道是假的不成? 琉璃沫坐在别墅的花园长椅上怔怔,怀中的女儿哭了她也没有反应。 轩辕寒站在水晶防护罩外,远远地看着妻子。记忆里,她只有在受伤变傻的那段时间里才露出过这样茫然无措的神情,茫然地像个孩子,无辜又让人心疼。 轩辕寒忍下心里的酸涩,穿过防护罩走到她旁边。她怀里小小的女孩哭红了眼睛,鼻头轻颤,委屈地看着他,似乎在向他抱怨母亲的忽视。轩辕寒伸手抱过孩子,然后把琉璃沫揽进怀里。琉璃沫反应过来,转头看着轩辕寒,上扬的眼角也失了精神。 轩辕寒吻吻她冰凉的额头,假意笑道:“小家伙哭了你都没发现,怎么这么粗心?” 琉璃沫这才看到轩辕寒怀里的女孩,她可怜兮兮地望着琉璃沫,眼里还有泪。琉璃沫心疼地抱过她,给她喂奶,一边歉意道:“我在想事情,有点入神。” 她哪里是入神,根本是失了神!轩辕寒在心里补了一句,手上却搂她更紧了:“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嗯。”琉璃沫轻轻哼了一声,然后问道,“偷袭思雅的那伙人,怎么样了?” 轩辕寒的心里有一丝不安,却还是答道:“是隆帮的人,龙驭昨天就带人端了他们老窝,不过一直没时间处理他们,所以还关在刑室里。” 隆帮是国内剩余几个帮派里的一个,当初琉璃沫扩张寒帮领土的时候,见隆帮的帮主人还不错,隆帮又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就放了他们一马,没想到他们的新帮主竟敢动这些歪念头。 琉璃沫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轩辕寒知道,这是她发怒的预兆。 其实琉璃沫很少发怒,用她的话说,那些人根本不配让她生气,不过很明显,她这次是真的很生气。 “沫儿?”轩辕寒不安。 “寒。”琉璃沫敛下眸子,声音轻轻的,像是请求,“把他们交给我处置吧。” 轩辕寒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以琉璃沫的脾气,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 “不答应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我想我从寒帮劫几个人出来还没什么问题。”琉璃沫低头安抚小婴儿,声音依旧轻轻柔柔,却不容忽视。 知道她绝对会做出这种事,轩辕寒无奈地叹口气以示同意。 下午的时候,琉璃沫在轩辕寒的陪同下,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寒帮。 几乎每个人看到她都只有一个反应,就是吃惊。如果不是轩辕寒陪着,大概寒帮的兄弟会把她当成冒牌货抓起来。毕竟,多年前名声显赫的“沫姐璃魂”,已经两年多不曾在寒帮露面了。 龙驭正领着人从刑室走出来,看到琉璃沫,也是一怔,然后问道:“沫姐怎么来了?” “来看看。”琉璃沫的声音平静无澜,“我去刑室,你们不要跟进来。”你们,指的是轩辕寒和龙驭。 说完,琉璃沫就推开刑室的门进去,轩辕寒很听话地站在门口没有跟进去。 龙驭的眼神有些怪异,半晌,他说:“知道是谁杀了林萱的那天,沫姐也是这种状态。” 这种带着强烈恨意的状态。 轩辕寒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寒帮的刑室很大,分内外间,外间是刑讯室,内间则是关押重犯的地方。隆帮的大多人都关在内间,刑讯室里的铁柱上绑了一个男人,正是隆帮的现任帮主隆韦,他耷拉着脑袋,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琉璃沫走过去,在他身前一米的位置停下,轻声地唤他:“隆韦。” 声音轻淡,像是催命的魔音,只不过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琉璃沫勾起唇,毫不恼怒,只是漫不经心地转动手中薄薄的刀片,突然快速把刀片丢了出去。几乎是同时,刀片又回到了她手中,只是刀尖沾了血,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啊――”那始终垂着头的男人一声惨叫,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血红,浑身颤抖。琉璃沫垂着眸子,视线却落在隆韦腿上,那里刚才被她的刀片削下一块肉,正淌着血。 “醒了?”琉璃沫歪着头,问道。 “你,你是谁?”隆韦只觉得她的声音像是地狱的魔音,他恐惧地瞪大眼睛,“你是寒帮的人?” 琉璃沫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身为隆帮帮主,居然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连我都不认识,就敢对寒帮的人动手?” “琉璃沫……你是琉璃沫!”除了沫姐璃魂,天下还有哪个女人会有这样的气势! 隆韦此刻只觉得心都凝成了寒冰。如果说这之前他存着侥幸保命的想法的话,那他此刻就只希望自己能痛快死去。道上混的人,有哪个不知道,落在琉璃沫手上就像落在恶魔手中,甚至会让人觉得,能快点死去也是幸福。 可是,琉璃沫不是两年前就退出江湖了吗?怎么会? “知道了?省得我做自我介绍了。”琉璃沫走近他,手中的刀片泛着银光,“敢动我的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沫……沫姐,我知错了……您饶了我……饶了我……”隆韦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不住颤抖,却因为被绑在柱子上而动弹不得。 琉璃沫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勾起唇冷冷地笑道:“饶了你?你害的我三个妹妹,一个重伤,两个失踪,你还敢叫我饶了你?”她的刀片狠狠地划在隆韦的脸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们是您的妹妹……”隆韦生生吞下惨叫,继续求饶。 “不知道?这倒是个很好的理由。”琉璃沫冷笑,又连着在他身上划了几刀。 隆韦发出几声尖锐的惨叫,想要开口辩解些什么,琉璃沫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刀片划过了他的喉咙,一刀毙命。隆韦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脸上满是痛苦和惊恐的神色。 轩辕寒和龙驭在这时推门进来,看见琉璃沫赤红着双眸盯着隆韦的尸体,有如地狱里的修罗,恐怖却又让人无比怜惜。 轩辕寒走过去,把琉璃沫护进自己怀里。她的指尖沾着粘稠的血液,轩辕寒也不说话,拿出白色的手巾细心地帮她擦尽手上的污垢,然后把染了血污的手巾丢在隆韦的脸上,盖住他死不瞑目的神情。 “沫姐就这么让他死了?”龙驭似乎有些吃惊,这种死法,对琉璃沫来说,绝对是格外开恩了。 琉璃沫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有些煞白,愣了一会,她突然扑进轩辕寒的怀里,把头埋进他胸膛,哭得撕心裂肺。 “她们……我们找不到她们了,是不是?”断断续续的声音带着哭腔传出来。 “沫儿……”轩辕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怀里的小女人。似乎从他认识这个女人开始,就从来没有看她这样哭过。她是那样坚强的女人,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是冷静甚至是冷漠的,何时见过她这样的模样,这样脆弱,这样的让人心疼。 “我从八岁就认识她们了,那时她们只有四岁,可爱的像两个洋娃娃,那时我就想,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保护好她们……可是,可是她们居然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丢了……”琉璃沫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轩辕寒再受不了她这样折磨自己,于是狠了狠心在她后颈一砍,琉璃沫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抱起琉璃沫,轩辕寒沉声对龙驭道:“这里的事你来处理,我带沫儿回去。” “是。”龙驭也实在担心地很,也不多话,便送轩辕寒离开。 如玉公子世无双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从睿妍殿回到诺心宫的一路上,凰亦都安安静静地卧在凤舆上,歪着头一句话不说。 纨歌跟着凤舆慢步行着,不时抬头看一眼凰亦。他总觉得这个新女王脾气古怪得很,有时活泼地过分,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有时却又安静精明。就像今日,明明没有任何人教过她该怎么做怎么说,可是她却能那么自然而又得体地与太傅大人周xuan,那样的自信,根本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能拥有的。 不经意地,纨歌对这个本该只是自己主人的女孩,有了特别的关注。 凰亦突然转过头看向纨歌,正捕捉到他瞬间的失神,凰亦也不在意,只是笑道:“纨歌,走路不看前面,会摔倒的哦!” 纨歌猛然回神,脸上染了红晕,心里一急就想跪下,却想起凰亦不喜欢,于是低下头去,不知说些什么。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凰亦笑得更欢了。 纨歌的脸色更红,咬了咬唇,嗔了声:“陛下!”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别急。”凰亦忍住笑,歇了一会才问道,“昨日你说的那个苍孟涵,他的事情你给我讲讲。” “是。”纨歌也不害羞了,抬起头低声说,“陛下也知三国是由僔凰分裂出去的,虽然各自为国,但实力与僔凰无法相较。” “嗯。”这个她明白,就像蒙古从中国分裂出去,但实力却远不如母国。 “为了向僔凰表示忠诚,三国都会送来皇子皇女作为质子,若是三国有什么异动,便杀了质子以震慑三国。” 凰亦听得皱起了眉头。这些作为质子的人还真是可怜,被当做人质送来僔凰,好像被自己的国家抛弃了一样,整天要过着战战兢兢的生活,就怕哪天出点什么状况,自己就小命不保。 “苍孟涵是十年前被送来的质子,他是沧月国的五皇子,来时不过十岁。同时送来的,还有凉风的三皇女风沐,东炎国的炙王炎炙。”纨歌接着说,“三皇女和炙王竟胆大包天,趁着先王去祭天,企图染指先王的贤妃,不料事情败露,先王大怒,杀了二人,将尸体遣送回国。” 身为质子竟会做这种事?凰亦挑眉,人质会有这样的自由在后宫随意走动吗? 不过凰亦未把疑惑说出来,只是示意纨歌继续说下去。 “三个质子只留下了一个,就是苍孟涵。苍孟涵自幼聪慧,又美貌异常,所以被世人称为无双公子。先王原想把无双公子收入后宫,不过一向不理后宫之事的国师殿下却出面阻止,先王这才放弃。” 凰亦点点头,又重新缩回凤舆上,心里却对这个男人越发好奇。 回到诺心宫,纨歌很快传了午膳,凰亦照例地拉了纨歌一起吃。纨歌也没那么怕她了,于是老老实实吃饭,时不时还和凰亦说上几句话。 “纨歌,等会吃完饭,陪我去看看那个苍孟涵吧!”凰亦埋着头吃东西,吃着吃着突然冒出一句。 纨歌僵了一下,然后快速答道:“奴遵旨。” “嗯。”凰亦轻哼一声,就不再开口。 用过午膳,凰亦躺在软榻上休息了一会,便惦记着让纨歌领路去见苍孟涵。昨日那似梦非梦的情景,让她有说不出的急切心情。 苍孟涵住的无双居,位在王夫的水鸳宫后,是一座小院子。凰亦坐着凤舆过去,远远地听见琴音,正是昨晚听到过的那首。 看来那人真的是苍孟涵吗?凰亦咬了咬唇,阻了下人的通报,跳下凤舆,自己推开无双居的院门走了进去。 琴声在院中听得格外分明,凰亦就站在院子里听着,听那婉转悠扬的琴声,好一会,琴声停了,凰亦还是傻站在院中不知进房。 “院外何人?怎不入内一叙。”儒雅动人的声音从屋中传出,字字珠玑,如珠落玉盘,温润清灵。 这声音迅速拉回了凰亦跑远的思绪,她整了整衣裙,含着笑推门进屋。 一张琴案,一架古琴,白衣男子背对着房门坐着,墨色长发散在背后,妖娆至极。 这人便是苍孟涵么?不知他究竟长了怎样的一张脸,才能称得起“无双”二字? 苍孟涵听到她开门走入的声音,于是起身,缓缓转过身来。 美。 凰亦只能找到这一个字来形容他。 那是比任何女人都要更娇艳的容貌,美的毫无半点瑕疵。他只那样静静站着,天地便仿佛失了光彩。他细致的五官,处处含情却又处处无情,让你根本辨不分明。他的眼,晶莹澄澈,比凰亦见过的所有昂贵的水晶抑或钻石都更加通透,让人一眼便要沦陷。凰亦一直觉得,男人的容貌要用“美”来形容就太娘了,可是对于苍孟涵,她找不到更加贴切的词语来形容。 他一身素净的白衣,只在腰间挂一个狐尾的穗子,再无其他的装饰,从头到脚,除了那一头缎般的墨发,白的纯粹。 那一瞬间,凰亦的脑中突然冒出了很多年前沫姐姐念给她听的那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样的人才称得上是公子如玉吧! “不知姑娘是?”苍孟涵见凰亦从进来开始便一直在发呆,不由出声。 凰亦眨了眨眼睛,眨去那一刹那的惊艳,笑道:“我现在的名字叫凰亦,你应该听说过吧?” “原来是女王陛下。”苍孟涵似乎毫不在意,仍带着一贯的温雅笑容,轻甩衣摆欲要下拜。 凰亦慌忙地去扶他,微凉的手指搭在他带着暖意的手上,两个人皆是一愣,一时间维持着这暧昧的姿势不知如何反应。苍孟涵和凰亦的距离不过几寸,近到可以感觉到她湿湿的呼吸,她几缕发落在脸颊,被她浅淡的呼吸带起,和他的发线交缠在一起。 四目相对,视线痴缠,竟久久不能回神。 “砰——”内室传出瓷器打碎的声音,这声音瞬时唤回两人的意识。交缠的手快速分开,凰亦往后退了一小步,笑道:“爱卿免礼。是本王失礼了。” 苍孟涵的脸色有些微红,他羞赧一笑,道:“是孟涵这的下人笨手笨脚,惊扰了陛下才是。”这说的,自然是摔东西那事。 “不碍。”凰亦自觉地找了张凳子坐下,“苍公子,本王是不是见过你?” 昨晚那情景实在太过真实,她不觉得那真的只是个梦。 “昨夜孟涵在御花园中抚琴,有幸得见陛下圣颜,只是那时还不知是陛下圣驾,所以不曾迎接,陛下恕罪。” 意思是,大姐你一声不吭走过来,我把你当成采花贼了啊有没有! 凰亦勾起唇,一身红衣衬得她的笑有些邪魅:“本王昨日才回宫,苍公子不认识也是正常,本王自然不会计较。” “陛下宽厚。”苍孟涵侧了侧头,笑得儒雅又温和。 不想再听苍孟涵这言不由衷的赞美,凰亦忙转移话题道:“苍公子,不知道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 “那首曲子名叫忆长年,是孟涵偶然得的琴谱,陛下喜欢吗?”苍孟涵似乎真的很喜欢琴,一提到眼睛就开始发光了。 “忆长年?”凰亦的心里蓦地一痛,痛的她深拧起秀眉。 “陛下怎么了?”发现她的异样,苍孟涵往她的方向倾了一步,有些担忧。 凰亦继续勾唇笑:“无妨。苍公子可否为本王再抚一次琴,本王很是喜欢这首忆长年。” “孟涵遵命。”苍孟涵说着就坐回琴案边,纤指落在琴弦上。 凰亦却一把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不是命令,本王是真心请你弹奏一曲。” 她说不是命令,意思是他可以拒绝吗?苍孟涵有片刻的失神,然后笑道:“孟涵愿为陛下抚琴。” 凰亦歪着头看他,确定他没有勉强,她这才移开自己的手。 做了十年质子的苍孟涵,她不忍心再让他有任何的为难。或许是该死的恻隐之心在作怪,总之,她不想强迫他,不想他在这女尊的社会里,成为权力斗争的又一个牺牲品。 凰亦歪头思考的可爱模样让苍孟涵呼吸一滞,不过他很快收敛了不该有的情绪,用心抚琴。 和昨晚一样的曲调,悠扬绵长,带着极淡的忧伤。凰亦总觉得,她听过这样的琴声,甚至在昨夜之前,在久到不知是多少年前的时候,她就听过这样的琴声,婉转动人。 一曲终了,凰亦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自拔,直到苍孟涵唤了她,她才把跑到九重天外的魂魄捉回来。 “苍公子弹地很好,本王非常喜欢。”凰亦站起身,很没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本王就先回去了。” “孟涵恭送陛下。”苍孟涵听她这么说,忙起身相送。 凰亦推开门,纨歌就在门外候着,她一脚踏出门去,突然又回过头,对着苍孟涵问道:“我可以叫你孟涵吗?” 苍孟涵一愣,明显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自然。” 凰亦粲然:“亦,下次见面,叫我亦。” 内室又传出东西打碎的声音,苍孟涵没有在意,只是对她笑道:“好。” 凰亦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便不再多留,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外,苍孟涵才关门入屋。一个男人从内室走出来,背着手站在他身后。 “不要打她的主意。”那个男人用平静的声音叙述,仿佛他说的事和自己是毫无关系的。 “她很特别,不是吗?”苍孟涵敛下美目。 男人轻哼一声,不再说些什么,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女主江山实不易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唉……” 诺心宫传出某女的第一千声叹息。 被她哀怨的叹息折腾的纨歌终于忍无可忍,于是冒着被殃及的危险,端了一杯……咳,一杯奶茶进了诺心宫。 好吧,至于为什么在古代也会有奶茶这种东西,这是因为某女喝不惯苦涩的茶叶,所以强烈要求御膳房用牛奶和花茶调出这种饮料给她。 总之,纨歌小美男是端着一杯奶茶推开了诺心宫的殿门。 早上收拾好的诺心宫,现在已经基本和垃圾堆没有两样了,推开门往里看,纨歌几乎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而殿内的“壮观景象”,让小美男惊得目瞪口呆。 满屋子的书,取代原先的长毛地毯,铺满了整个寝殿,而某女正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趴在这一屋子的书上。 咳……某女当然是指僔凰国那位就快上任的女王陛下,至于不太雅观的姿势则是说,某女王正四平八稳地以头在下,脚在上的姿势,顺着被书铺满的汉白玉踏步趴着。 纨歌端着一杯奶茶,对着满屋子的书和毫无女王自觉的某女,迎风凌乱了。 不过凌乱归凌乱,纨歌还是很认命地放下奶茶,然后蹲下身,把书一本本捡起来,整整齐齐地叠成一摞放在龙案上。 凰亦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纨歌捡书,身体却仍然不改姿势地趴在书堆上。 纨歌捡完满屋子的书,发现某女还是没有起身的打算,他无奈地走过去,在某女面前蹲下。 “纨歌~”凰亦拖着长音,可怜兮兮地望着小美男。 “陛下,请您让让,让奴把这几本书捡起来,这可是手抄版的珍藏典籍,要是损坏护法殿下定会怪罪。”纨歌无视她。好吧,几天下来,他发现这位女王实在太好欺负了,所以小美男的胆肥了。 凰亦从书堆上爬下来,坐到一边,哀怨的小眼神在纨歌的身上转啊转。 纨歌非常无奈地妥协了,他伸出手,把凰亦从地上扶起来,带到软榻上坐好,把奶茶送到她面前,这才问道:“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上完早课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凰亦听到纨歌的问话,更是哀怨,于是她以极其哀怨的声音开始向纨歌叙述她的悲催遭遇: 某女早上照例打扮地漂漂亮亮后,就坐着她专属的凤舆出了诺心宫,往睿妍殿去跟着太傅末俟上早课。 好吧,其实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的,末俟很认真地上着课,而她很认真地……神游太虚。 也没什么的不是,可是谁会料到末俟突然提问她什么是六艺。 她正发着呆呢,听到末俟的问话,她很自然地脱口而出是吃喝玩乐嫖赌。 然后她就回神了,然后的然后,她就看到了末俟那张铁青的脸和浑身颤抖的样子。 好吧,她知道是被她气的! 呜~她其实知道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啊!语文课老师说过好多次的啊! 可是末俟已经不想听她解释,一气之下就罢了课,还让人送了一大堆的书来,勒令她一天之内看完。 呜~她讨厌看书!尤其是满篇繁体字古文啊! 凰亦泪奔地叙述完,却发现纨歌在偷笑,她更加哀怨地瞪着幸灾乐祸的小美男,泪眼汪汪。 纨歌不敢笑了,但又忍不住,所以他很辛苦地憋着,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问道:“既然这样,陛下怎么还这么有兴致地趴地上玩呢?” “纨歌,你胆子大了,竟敢糗我了。”凰亦的小眼神飘啊飘,声音也是凉飕飕的,“我那像是在玩吗?我是看书看得快崩溃了好不好!” 吖,被发现了啊!纨歌有些俏皮地一笑,然后又装正经道:“奴哪有那胆子,是奴愚钝而已。” 凰亦被他刚才那笑容惊艳了一把,竟然伸出色手捏了捏他柔嫩的脸。纨歌笑不出来了,他迅速退开一步,一张脸烧的通红,有些狼狈地落荒而逃。 凰亦像是忘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开怀大笑起来。这小美男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么容易害羞,真是太可爱了。唔,和司徒颖好般配。 想到司徒颖,凰亦收了笑容。玄夜派的人都找了这么多天,整个僔凰都被翻遍了,可是半点关于颖的消息都没有,难道说她真的不在这块大陆上吗? 凰亦单手托着下巴,嘟着嘴有些烦恼。 不知发了多久的愣,凰亦突然感应到了外人的气息。得到凰皇给的那些神力后,她虽没多大变化,但感觉却特别灵敏,殿内进了生人,她很快就能感觉到。 凰亦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正站在殿下,与她对视。 殿门是紧闭的,这个男人根本是凭空出现在她面前的。 不过知道这块大陆有所谓的法术,凰亦也不觉得太吃惊。她歪歪脑袋,打量眼前的男人。 首先看到的就是他一头白发,白地像雪,漂亮地不得了。再是他脸上的黑色面具,泛着冷冷的金属光泽,遮住他鼻子以上的部分,只露出一张带着淡漠笑容的嘴,和面具下那双看不出喜怒的银色眼眸。 他一身黑衣,原本冷硬的装束,却被他的白发银眸衬地妖魅无比。 凰亦想,若是苍孟涵和他站在一起,会不会形成强烈对比呢? 凰亦拖着腮看他,男人也就不说话,静静回望她。他望地很认真,却仿佛穿过她看到了更远处。 凰亦眨眨眼,平静道:“大名鼎鼎的煞君殿下,行事果然与别人不同。” 除了国师遆煞,还有哪个男人敢对女王陛下这样不恭敬? 果然,男人轻扯唇角笑了一下,道:“未来的女王陛下还不算太笨。” “煞君殿下谬赞了,本王也就是比一般人聪明那么一点而已。”哼,敢说她笨! “呵!”遆煞干笑一声,“陛下的脸皮够厚。” “彼此彼此。”凰亦不甘示弱地回敬他一句。 遆煞又不说话了,他背着手盯着凰亦,面色沉默。 凰亦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却不肯示弱地继续与他对视。 遆煞的银眸实在漂亮地很,再加上他的白发,真像是妖孽。凰亦用力握住拳,才控制住自己的花痴神经,不让它跑出来。 遆煞突然收敛了笑容,缓步走上踏步,在凰亦身边停下,微微侧下身子,在她耳边道:“这个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说完,他也不等凰亦反应,又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眼前。 他是来警告她的吗? 凰亦歪着头,唔,不管不管!他真的好帅啊!她该死地对这个只看到半张脸的男人一见钟情了,怎么办? 深夜交谈道心事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不得不感叹美男的力量是伟大的——至少对凰亦来说是这样。 自从那个妖孽的国师来过诺心宫之后,凰亦就似变了一个人一样,学习礼仪国政,努力地不得了。纨歌奇怪于她的变化,时常问她原因,她只是但笑不语,让人以为她神秘莫测。其实,她不过是因为那让她倾了一颗少女心的国师大人,看不起她这只小米虫而已。 不管原因如何,总之,在一个月的努力之后,凰亦终于把礼仪学到了一个女王该有的标准。而她的登基大典,也即将到来。 是夜,凰亦用过晚膳,独坐在诺心宫殿外的门槛上,仰头望着天际一轮幽远的明月。 “陛下,更深露重,您早些安歇吧。”纨歌替她铺好了床铺,走到她身边低声请示。 凰亦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闷闷的:“我睡不着。纨歌,你坐下,陪我说说话。” “是。”纨歌听话地在她让出来的一段门槛上坐下,“陛下是在为明日的登基大典而担心吗?” 凰亦点点头,眉头微皱:“你也知道我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在我生活的那个国家,君主专政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在那里的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只米虫,过悠闲的生活。我从没想过要做一个女王,更不知道怎样才能成为一个好女王。” “陛下何必担心,有护法大人和煞君殿下的辅佐,您必能成为最优秀的女王。”纨歌的声音浅浅淡淡,带着点孩子似的青涩。 “或许吧。”凰亦转头盯着纨歌看。月光清泠,他长长的睫毛似是染上了一层薄雾,轻轻颤动。“纨歌,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很喜欢。” “陛下——”纨歌如瓷的肌肤染上晕红。 凰亦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己则接着说道:“我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她很可爱,很傻,漂亮地像个瓷娃娃。你就和她一样,那么漂亮可爱。我一直觉得,你们俩很般配。” 纨歌的脸霎时褪尽了血色,淡淡的苦涩在心中蔓延。 “纨歌,你怎么了?”凰亦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是不是不舒服?你先去休息吧!”她怎么忘了,这个世界的男人体质都比较差,这么吹冷风,会不会着凉? “不用了,奴陪着陛下。”纨歌牵强地笑了笑。 “哎呀,你就去休息吧!”凰亦把他拉起来,往殿中推去,“我出去走走,你不用等我。” 纨歌无奈地道声是,自往内殿去了。 凰亦这才出了殿门,顺着宫径走去。天上月色明朗,不用掌灯也看得分明,凰亦独自走在无人的小径上,心境不明。 穿越做女王,还是一个可能拥有法力的女王,这种事情,放在一个月前她绝对想都不敢想,毕竟,谁会把这么荒诞的事情带到现实当中去呢?恍然如梦呵!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古琴带着沉闷沧桑感的声音远远传来,丝缕不绝,如泣如诉。这是苍孟涵的琴声,弹的正是那首忆长年。 琴声从御花园的方向传来,凰亦熟门熟路地往第一次见到苍孟涵的亭子走去。 穿过御花园的层层林木,透过树枝桠的空隙,依稀可见远处立于假山上的亭子,八个向上翘起的角,像八只正欲展翅的苍鹰。凰亦再走近些,便看到亭中那如仙的身影。一头青丝及腰,衬在无瑕的雪缎锦衣上,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他背对着月光而坐,于是那近乎惨白的月光便穿过他宽厚的背照射到琴上,印出他根根葱白如玉的指。指尖触在弦上,使那架古朴的伏羲古琴也愈发清灵。 凰亦顺着山石磊成的小径往上攀去,好一会才到达亭中。 男人是背对着她的,却很轻易地感觉到她的气息,于是停下抚琴的动作,站起身转向她,俯身行礼。 “不必多礼——”凰亦忙伸手扶住他,贪恋的目光凝在他脸上,久不能转开。 如玉公子,天下无双。这样的男人,是可以惑人心的。 “陛下——”他的声音唤回她失落的情绪,“陛下明日就要行登基大典,今日怎还不安寝?” 凰亦收回扶他的手,笑道:“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哪知听到孟涵你的琴声,就被吸引过来了。”凰亦四处看看,发现除了他琴架前的凳子,便无任何可以落座的地方,于是抱怨道,“这个亭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连张凳子都没有,难不成都让人站着?” “我疏忽了。”他一抬手,变出一张贵妃椅,一边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这司亭是国师下令建筑,平常本不容外人进入,故没有桌椅等物。” 凰亦在贵妃椅上卧下,漂亮的眼眨了眨,问道:“既不可进,孟涵怎么常常来此抚琴?” “因为我和国师私交甚好,故被允许入司亭。”他像是不愿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转而问道,“陛下看去好像心有忧虑,不知是何事困扰陛下?” 提到这,凰亦的脸色又转而为忧:“明日就要登基,可是本王却根本不曾做好当女王的准备——”她长叹一声,“若是这国家毁在我这不称职的女王身上,那本王岂不是要遗臭万年?” “陛下何须为此忧愁呢?” “你也要告诉本王,有护法和国师在,本王不用担心吗?”凰亦打断他,“我知道她们很厉害啦!尤其是那个国师,高深莫测的样子,一定很厉害。可是总是依靠她们,我都要看不起自己了啦!” 他摇摇头,说道:“并非。我想说的是,陛下聪慧,又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胸怀天下,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真的吗?你真的这么觉得?”凰亦很是欢快,“上次那国师特地跑来警告我,说我做不好女王,我才不服他说的呢!” 他垂眸:“陛下很讨厌国师吗?” “才不是呢!”凰亦急急反驳,“我很喜欢他啊!所以我才不服他说我不好,哼!等我成为一个好女王,我就让他做我的妃子,看他还敢不敢看不起我。” “咳咳——”他似乎被呛到了,咳地有些失态。 “孟涵,你怎么了?”凰亦也顾不上端女王的架子了,忙从贵妃椅上跳下来,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他好不容易停下咳嗽,问道:“陛下您说,您要娶国师做妃子?” “嗯嗯!”凰亦用力点点头,有些小孩子气。 他强忍住笑意,道:“我想,国师要是知道陛下如此看得上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凰亦就像对自家大哥一样捏捏他的脸,佯怒道:“孟涵你竟然敢拿本王打趣,小心本王治你一个大不敬的罪。” “陛下会吗?”他偏过头,一脸无辜。 凰亦的心跳漏了一拍。看见苍孟涵顶着这么一张祸水般的脸做出这样一副小绵羊的表情,还真是让人招架不住啊。 “陛下?”祸水苍孟涵继续诱惑她,不点而朱的唇微微开启,呼出淡淡的热气。 凰亦突然欺身上前,在离他的脸不过几厘米的地方与他对视。他的皮肤细腻光滑,找不到哪怕一点点瑕疵。他浅浅的呼吸打在她脸上,点点的热气带着湿润的触感印在她的鼻尖。凰亦失了神般抚上他的脸:“孟涵,你好美。”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陛下喜欢吗?” “你这样的美人,本王怎么会不喜欢?”她反问。 他低笑了声,道:“原来陛下贪恋的也不过是这副皮囊。” “不,不止是这副皮囊。”她捧住他的脸,“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爱的并非只是你的容貌。”她的唇蓦地贴上他的,柔软的舌尖在他唇上辗转。 这是她的初吻,她知道,这也是他的初吻,他颤抖的唇和她一样地青涩,却也炽热。 她的唇离开他的,唇角带着与他相连的一缕银丝,媚地夺人心魄。 “孟涵,我爱你。”她在他耳边轻诉。是的,她是爱他的,一如她爱着那个妖孽一般的遆煞一样。 “陛下……”他的脸带着晕红。 她用指堵住他出口的话,带着薄雾的眼盯住他:“我说过,叫我亦。” “亦……亦,我也爱你。”他深黑的瞳氤氲着薄薄的水汽,那墨般的眸藏着能溺死人的温柔。 她满意地啄啄他的唇瓣,笑道:“登基大典过后,我就娶你。” “嗯。”他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不过今天可不早了,你该回宫去休息,不然明天的大典你会很累的。” “唔,你一说休息,我真的觉得好困啊!”凰亦揉揉双眼,阵阵困倦袭来。她伸出手搂住苍孟涵的脖子,“孟涵,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苍孟涵宠溺地笑笑,俯身抱起她:“好。你安心睡,我送你回寝宫。” 凰亦茫然地点点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然后闭上眼快速入梦。苍孟涵抱着她,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身后,然后飞身下了假山。 待他们走远,亭中竟无端端多了一道人影,长身玉立,在凉薄月色下投下一片寂寥的影子…… 一朝登临九重顶(一)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凰亦是被殿中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吵醒的。 睁开混沌的眼,凰亦便看到跪在床边的纨歌,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连她醒来都不曾发现。 “纨歌……纨歌?” 凰亦唤了几声,才看见纨歌抬起头,又忙俯身下去,道:“陛下恕罪。” “不碍,你起来吧。”凰亦伸出一只手去扶他,薄纱亵衣下露出一段藕白的手臂。 “陛下不可。”纨歌忙帮凰亦把袖子拉好,放回丝被中。 “纨歌,你又害羞了?”凰亦低低地笑。调戏小美男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啊! “陛下!”纨歌嗔怒,似水的美眸含娇带怯。 “好啦!不逗你。”凰亦习惯性地捏一把他的脸,问道,“你知道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吗?” 纨歌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怪异,半晌才道:“奴看到,是无双公子抱着陛下回来的。” 凰亦的脸色微红。看来昨晚是她太困,所以在孟涵怀里睡着了。 “启禀陛下,护法殿下求见。”一个小侍走进来,见礼后通报。 “快请。”凰亦忙收敛神色,挥退了那小侍,然后对纨歌道,“快扶我起来更衣洗漱。” “是。”纨歌掀开丝被,把只着真丝亵衣的凰亦扶下床,然后拧了丝巾给她擦脸,又端了盛着薄荷水的夜光杯侍候她漱了口。这些东西早就有人备好了放在殿内,所以很是方便。 待凰亦洗完脸漱过口之后,玄夜才走进来,依旧是一件样式奇怪的深红色锦服,上绣白色孔雀花纹。她的手中提一把桃木短剑,长发高束,只戴了一支桃木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护法来的早啊!”凰亦笑嘻嘻地打招呼。她说这话的时候,正穿着亵衣坐在梳妆台前,透过青铜镜看纨歌替自己绾发。 “陛下过奖。不是臣来的早,是您起得太晚了。”玄夜一本正经地说道。 凰亦嘴角略抽:“护法大姐,实话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正给凰亦束发的纨歌闷笑,一不小心就扯下了凰亦的几根头发。凰亦苦巴巴地对着镜子里的纨歌抱怨:“纨歌,你想笑可以去一边笑够了再回来,我一点也不急着梳头的。” 纨歌愈发小心地梳头,眉目却带了笑意:“奴可不敢笑了,要真是笑够了回来,只怕要耽误了陛下的登基大典。” 凰亦嘟起嘴,气呼呼地不理他。 “纨歌,莫要玩闹,快替陛下束发更衣,若真误了吉时,你倒有几个脑袋够砍的?”玄夜斥道。 “是……是,奴知道了。”对于玄夜,纨歌是敬畏的,在她面前,他一直是很乖巧的模样,这段时日想是陛下太纵容,让他差点逾矩了。 “护法大姐,你别吓唬纨歌,是我自个贪玩,和他没关系。”凰亦不忍心看小美男被斥责,忙出面解围,“话说大姐,你这么大早来我这,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玄夜正色道:“臣是来确认一下,看陛下是否记得大典上应有的礼数。” 一朝登临九重顶(二)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护法大姐,你别吓唬纨歌,是我自个贪玩,和他没关系。”凰亦不忍心看小美男被斥责,忙出面解围,“话说大姐,你这么大早来我这,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玄夜正色道:“臣是来确认一下,看陛下是否记得大典上应有的礼数。” 凰亦摆摆手,笑道:“大姐你就放心吧,大典上该说的该做的,我都记着呢。”她可是学地很认真地说。 玄夜点点头:“既然这样,那臣就先行告退了。陛下莫要耽误。” “大姐你去吧去吧!”凰亦冲着镜子里并不清楚的人影挥挥手。 “陛下……”玄夜走到隔间的门边,复又转过头,“您可以叫臣玄夜,也可以叫臣护法,可不可以不要叫护法大姐了?”这叫个什么称呼! “好吧……玄大姐。”凰亦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砰――”玄夜撞到门槛。不过她也不打算再纠正某女王的称呼,而是顶着一张冒着青气的脸快步走了出去。 呜~惹不起她就躲远点。 纨歌“噗嗤”一声笑了。谁见过堂堂护法殿下被戏弄地这么惨的? “纨歌,她可没走远。”凰亦冒出冷嗖嗖的一句话,然后满意地看到纨歌的笑意僵住。 纨歌不敢再笑了,手上的动作就快了许多,不一会,便听他道:“陛下,发束好了。” 凰亦急忙往镜中看去。她的头发不长,穿越时仅到肩头,养了一个多月也不过到了腋部左右,所以束发的时候用上了假发髻。此刻,她的发和假发髻缠在一起,束成凌云的高髻,看去英姿飒飒,很是精神。发髻正中是一个白玉冠,两端以白玉簪子束起,四周的发上还点着几朵纯金的花饰,甚是华美。 纨歌给凰亦上了薄妆,把她原就清丽的容貌修饰得更加精致。化完妆后,纨歌还用胭脂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个火焰的图案,替她添了一抹凌厉的气势。 “真好看。”凰亦拖着腮看了又看,对纨歌的化妆技术赞叹不已。 “陛下,该更衣了。”纨歌无奈地唤她。他家陛下就是这点毛病,每每都会对着自己发花痴,叫他真是无可奈何。 “好啦!”凰亦站起来,点点纨歌的脸,“纨歌,你不要露出这么一副沉痛的表情嘛!我只不过是自恋了点而已,又不是要死了。” “呸!大好日子,陛下说的什么话!”纨歌啐她,一边却还是接了小侍们呈的衣物替她更衣。 由于是登基大典这样的正式场合,所以平常的衣服是断断不能再穿的。尚衣局一早就来了人给凰亦测量尺寸,用了半月缝制了她今日大典上要穿的礼服。 如今,这件耗费了巨大的人力和财力的凤袍已经穿在了凰亦的身上。金丝绣制的凤袍华贵大气。凤袍两边,是一指宽的红色滚边,滚边上绣着金色的流云纹饰。凤袍的背面,以略深的金色丝线绣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踏云而起,仿若就要飞天一般。凤袍以镶着红宝石的腰带束住,配以脚上金丝银线绣的靴子,真是威风凛凛。 一朝登临九重顶(三)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如今,这件耗费了巨大的人力和财力的凤袍已经穿在了凰亦的身上。金丝绣制的凤袍华贵大气。凤袍两边,是一指宽的红色滚边,滚边上绣着金色的流云纹饰。凤袍的背面,以略深的金色丝线绣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踏云而起,仿若就要飞天一般。凤袍以镶着红宝石的腰带束住,配以脚上金丝银线绣的靴子,真是威风凛凛。 凰亦满意地点头,对着镜子抬起宽大的水袖,装模作样地躬身,行一大礼,道:“女王陛下,小生这厢有礼。”然后又挺起身,对着空气虚扶一把道,“爱卿不必多礼。”整个似戏子一般。 “陛下,您该起身了。”纨歌再次出声提醒。这位女王容易抽风,他必须得随时提醒着。 “知道了啦!纨歌,你不要像玄大姐一样啰嗦嘛!”凰亦鼓起脸颊,虽然抱怨,却还是很听话地转过身,由着纨歌再次为她理理衣服,便准备出门。 “这么一打扮,你看起来也不是很丑嘛!”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纨歌听出来人的声音,慌忙跪倒,声音有些轻颤:“奴参见煞君殿下。” 遆煞!是他来了?凰亦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去抓住那让她想了又想的人亲上几口。不过,她还是很努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心情,然后带着一脸默然地转过身,一手把纨歌从地上拉起来,皮笑肉不笑道:“国师大人好兴致,今天这样的日子,竟还有闲情来本王这串门。” 遆煞坐在她宽大的梳妆台上,黑色面具下的唇露出一个邪气的弧度:“本殿只是来看看未来的女王陛下是不是做好准备了,若是没有,现在后悔可能还来得及。” 凰亦扶扶发髻,道:“不劳国师费心,本王已经做好全部的准备,只差一个典礼了。” “这便好。”遆煞取一缕银发放至唇边,银色的眸子敛下,看不出喜怒。他复笑道:“陛下也知道,女王继任后,将由本殿教导法术,若是女王不合要求,再度废立可是很浪费时间的。” 凰亦走近他,手撑着梳妆台俯下头和他对视道:“国师你多虑了,本王是神女凰皇钦点的女王,国师何须置疑?”唔,好美的眼睛,她快把持不住了。 提到凰皇,遆煞的神色有些怪异,不过很快便被他隐去。他勾唇笑道:“神女的旨意本殿自然不敢怀疑。陛下准备吧,本殿先去了。”说罢,也不等凰亦同意,他便瞬间消失在了原处。 “这人真是……”每次都这样来去无踪,讨厌! “陛下,您不怕煞君殿下吗?”纨歌诧异。几乎没有人不怕煞君殿下,甚至前任女王也一直对他心存畏惧呢! “我一点也不觉得他可怕。”凰亦捏一把他的脸,率先往外走去,“该走了。” “是。”纨歌连忙跟上她。诺心宫外已经守了凤銮,一众侍卫和小侍护在凤銮之后。 纨歌扶着凰亦登上凤銮,銮驾一路穿过内城各宫,然后向外宫而去。凰亦端坐在凤銮上,銮轿前挂了南珠穿制的珠帘,两边风景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她突然有了种如临梦中的错觉。 无法想象,一个月前还躲在家人的怀抱里做一只小米虫的她,如今竟然在这说不出是什么年代的女尊国家当上了女王。天哪,大概像沫姐姐那样想象力丰富的人,也无法预料吧! 说真的,刚才遆煞问她有没有后悔的时候,她真的很想说,她后悔了,她怕了。可是不行,她知道若是她那样说了,遆煞肯定会更看不起她。她怎么能叫他看不起呢?她那么努力地学习那些从不曾接触过的礼法国政,不就是为了让他对她另眼相看吗? 登基大典收民心(一)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陛下,我们到礼奉殿了。”凰亦正在胡思乱想,纨歌突然掀了轿帘唤她。 礼奉殿是宫中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册立新王,先在礼奉殿行登基大典,受百官朝觐,然后再往王陵祭拜神女凰皇和先任女王,接受神女的神力,典礼这才算正式完毕。 此刻,礼奉殿内外已经站满了人,殿内由丞相司马栎和大将军岚宇分领文官武将立于两旁。护法玄夜手捧圣书金券站在凤座一旁,而国师遆煞则在凤座之下设的软座上安座,阖着双目,神色闲适。而一众的侍卫则将整个礼奉殿重重围护起来,以免典礼有刺客混入。 典礼尚未开始,抬凤銮的侍卫把銮轿抬进礼奉殿的前厅,然后为她掀开轿帘,以便她看清殿内的情况。 定下的吉时已到,便见玄夜展了圣书金券,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朗声道:“我僔凰女国自建国以来,共历一千三百余年,传承十一代女王。先王凰颜陛下掌朝政共三十年,其当政期间,政治清明……” 接下去便是一大篇的歌功颂德之章,凰亦没有兴趣听下去,拉下珠帘靠在銮轿上休息。昨天睡地比较晚,今天又是一大早就被吵醒,她实在是困沌地不行。 玄夜的话讲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凰亦昏昏沉沉差点睡去,才听到玄夜道:“臣遵神女凰皇旨意,挑选天命女皇,今新皇已归位,臣上承天意,主持新皇登基大典。众臣跪迎新皇上殿。” 凰亦听到这话,知道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于是她扶着纨歌的手从銮轿中走下来,眼见着朝臣呼啦啦地跪满一地,她微扬起头,唇角带出一抹倨傲的笑意,缓步走入殿中。 曳地长袍使她不得不放慢脚步,这样,却显出几分端庄之感。她的双手合在腰带的位置,由于宽大的水袖遮挡,所以没人发现她紧张地绞在一起的双手。 一段路不长,上面铺着大红的长毯,一路撒满花瓣。凰亦走得极缓,带笑的眸子透出自信的光芒。她走至凤座下方的白玉台阶停下,眸光清浅望向玄夜。 玄夜顺着台阶走下来,在离凰亦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宣读先王旨意:“凰亦接旨。” 凰亦跪下,声音朗朗:“本殿听旨。” “先王遗诏,传王位于凰亦殿下。令护法玄夜,国师遆煞辅佐新王理政,直至新王亲政。钦此。”这份遗诏,是凰颜驾崩前所立。僔凰传统,若是女王生前未定下继承人,便立一份空白遗诏,待选立新王之时,才写上新王之名,以此确保新王正统。 凰亦深叩首,道:“本殿接旨。”然后抬起头,双手接过那道遗旨。 玄夜把凰亦从地上扶起,又道:“请国师替新王加冠。”此冠,便是王冠。 一直自顾坐着的遆煞这才睁开眼,漂亮的银眸淡淡扫过凰亦的脸,然后由小侍搀着,很是慵懒地起了身。他走下台阶,在凰亦身前站定,身后丞相司马栎亲自呈了置着金冠的红木托盘,递到遆煞面前。 遆煞伸手去解凰亦头上的玉冠。他的手很漂亮,和苍孟涵很像,不过不同的是,苍孟涵的手给人纤巧柔弱的感觉,而遆煞的手骨节分明,仿佛很有力量。遆煞比凰亦高出许多,所以替她卸冠的时候,身体微微地往前倾。而他的黑色蟒袍是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随着他这一动作,便露出他一大段修长白皙的脖颈和精致有型的锁骨。 妖孽啊妖孽! 凰亦强忍住喷鼻血的冲动,眼神刻意避开不去看他。 登基大典收民心(二)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遆煞小心地解下她发髻上的玉冠和簪子。因为知道大典会有加冠这一项内容,所以纨歌特意为她束了一个不易乱的发式,发上的玉冠只作装饰,即使取下来也不会弄散头发。遆煞把解下的玉冠放进托盘,然后取过托盘中的王冠替她戴上。 王冠是纯金所制,上面镶嵌着红蓝宝石,王冠正中是一只金凤凰,凤凰口中垂下一条金链,链子上坠一颗硕大的打磨成水滴状的南珠,在她的眉心晃荡。 发髻两端,插着两支金凤凰的步摇,用以固定王冠。 遆煞为她束冠的时候,指尖有意无意地拂过她的脸颊。她的心跳渐快,一张脸几乎要灼烧起来。 “陛下,冠已束好。”他的指尖快速划过她的肌肤,然后便迅速退开两步,笑地无比邪魅。 凰亦摸摸烧红的脸,用力平息自己过快的心跳,然后又换回一副端庄得体的笑容,道:“多谢国师大人。” 遆煞不再理她,半勾了唇角又坐回自己的宝座。 “请新王落座,受百官朝觐之礼。”玄夜退开到一旁,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凰亦深吸口气,然后抬起头,大步跨上白玉台阶——跨过这几步,她就是真真正正的女王了。 凰亦走过台阶,走到凤座底下,转身,面对众臣坐下。百官再度跪拜,齐呼:“臣等参见女王陛下,女王陛下万岁万万岁!” 这种阵仗,凰亦在电视中看过不少,但如今她自己成了当中的主角,竟让她有一种莫名感动的错觉。她是女王了呵!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这片大陆的天。 她忍下鼻尖的酸涩,素手一抬,道:“众臣免礼。”待众人起身,她才接过玄夜递过来的金绢,照着上面所写的念道,“本王凰亦,天命指引,至我僔凰女国。今本王顺从神女旨意,承女皇之位,必以天下苍生为重,除骄奢,去淫糜,轻减徭赋,造福黎民。”凰亦念完,停顿一会,下旨道,“传本王令,大赦天下,免赋一年。” “陛下圣明。”她的旨意一下,百官齐拜,大呼圣明。 遆煞瞥她一眼,神色淡漠,却似在说:你还算不笨,一即位就知收买民心。 凰亦冲他挑了挑眉:这事她虽不曾经历,但小说电视中早已看过无数次,怎会不懂? 一番折腾下来,时间已到了午时。众人稍事休息后,便齐往王陵祭天。 通往王陵将经过大街,百姓皆知新王今日登基,又已听闻了她下的那道旨意,心中对她存有好奇感激之情,于是纷纷聚在街上,只为一睹这位新女王的模样。 于是銮驾一出紫鸾城,便被百姓围地水泄不通,金甲侍卫只得拼命阻挡。 凰亦亲自掀了轿帘,对侍卫交待道:“切不可伤了无辜百姓。”然后又带着溶溶笑意对堵了满街的百姓道,“本王知道大家对本王心有好奇,本王便在这候着,大家只管来看,莫要推挤,免得误伤。”看看,看看,她是多么地平易近人啊!所以,你们看完就各回各家吧,她赶着祭天然后回宫睡觉呢!头上这金冠很重啊。 登基大典收民心(三)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凰亦亲自掀了轿帘,对侍卫交待道:“切不可伤了无辜百姓。”然后又带着溶溶笑意对堵了满街的百姓道,“本王知道大家对本王心有好奇,本王便在这候着,大家只管来看,莫要推挤,免得误伤。”看看,看看,她是多么地平易近人啊!所以,你们看完就各回各家吧,她赶着祭天然后回宫睡觉呢!头上这金冠很重啊。 “陛下,不妥啊。”玄夜乘着她的坐骑白孔雀返回来,心有忧虑。百姓如此混乱,若是出了差池可怎么是好? “不碍。”凰亦止住她的话,“若非如此,我们今日可过不去这路了。” 玄夜很是无奈,却也无话辩驳,只得乘着白孔雀护在銮驾一边,以防百姓失控伤到凰亦。 不过令她想不到的是,百姓们听到凰亦这话后,非但没有一拥而上,反而自发退到了两旁,整整齐齐地站好,跪下三呼万岁。 玄夜诧异,凰亦却并不觉意外。与人信任,往往比强行阻止要有效地多,这道理,她小学的时候就明白了。 凰亦站在銮轿上,对百姓们道:“诸位也知,今日本王登基,此刻正要往王陵祭拜神女和各位先王。本王登基时辰可以延后,但是拜祭先王却万万不能拖延,本王先行离去,还请诸位见谅。” 这次自然没人阻拦,于是拖延许久的銮驾终于重新驶动,一路往王陵去,而凰亦这个新任女王,也由于这件事,在百姓心中有了一个很好的印象,自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领头的遆煞骑着他的坐骑慢悠悠地退下来,退到凰亦的銮驾边上与她同行。遆煞的坐骑是一只龙首狮身的巨型怪物,身上布满鳞甲,背上装着银色的鞍供遆煞乘坐。这怪物体型巨大,令人望而生畏,倒是与遆煞十分相配。 凰亦早前上课的时候就听末俟说过,在御凰大陆上,那些神力高深的人,会有机会收服一些神兽作为自己的坐骑。而神兽之中,尤以三种为尊,一是火凰,此为神女凰皇的坐骑,能够变化万物,是兽中最为通灵的一种,不过火凰在当年凰皇与毓天的拼死一战后就失踪了,千年来皆无迹可寻,因此也有人怀疑火凰早就死了。 三大神兽第二种为水麒麟,遆煞的坐骑正是这类神兽。水麒麟与火凰一个主水,一个主火,正是相生相克之物。水麒麟在千年之前乃是魔王毓天的宠物,不知怎的,竟会成为遆煞的坐骑。 而另一种神兽就是玄夜的白孔雀。白孔雀为孔雀之神,法力强大,世代为护法家族所驯服,是每一代护法的坐骑,只遵护法的命令。 凰亦在脑中把听说过的这些整理了一番在脑中粗粗过了一遍,还未等理清思绪,就听遆煞低声道:“本殿以前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有些手段,刚登基就把老百姓收的服服帖帖。” “国师过奖了,本王说了,本王不过是比常人聪明那么一点点而已。”凰亦看也不看他一眼,依旧正色坐着,偶尔向路旁的百姓点头致意。 “呵,希望陛下学习术法的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才智,本殿可不想像末俟那个老太婆一样。”遆煞的话中永远少不了的便是嘲讽。 这家伙是拐着弯说她笨,把末俟气得半死。凰亦暗里咬碎一口银牙,脸上却依旧带着浅笑,道:“国师大人若是悉心教导,本王自然会尽心学习,只怕国师大人不愿传授……” “陛下放心,若是可造之材,本殿自会全心栽培。”遆煞坐在水麒麟背上,半眯起银眸。 “希望如此。”凰亦欲再回敬他几句,却见銮驾停了下来,原是王陵到了。 火凰重现事新主(一)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凰亦走下銮轿,领着众臣走入守卫森严的王陵。重重士兵把守着王陵大门,见到凰亦一行,纷纷下跪行军礼,凰亦挥手道句免礼,兵卫们才起身,动作整齐利落。 凰亦拖了曳地的长尾凤袍缓步踏进王陵正门。她的双手始终合十在小腹的位置,脊背挺直,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呈现出倨傲的弧度。她发上的两支步摇,随着她缓步行走的动作而微微摇摆,发出清灵的响声。 纨歌身份低微,不被允许入王陵,只能和抬銮的轿人一起留在王陵外等候。 玄夜和遆煞一左一右地跟在凰亦身后。玄夜手中始终执着她那把桃木短剑,一身正气凛然。遆煞则依旧是一副漠然的神情,面具下的银眸望向远处,有些漫不经心的模样。两人紧跟凰亦身后,而以司马栎和岚宇为首的文武百官则始终与她们保持三米左右的位置,绝不走近一步。 凰亦穿越后到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王陵,所以她对这里并不算陌生,相反的,她甚至对这个地方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祭天之前需先入王陵拜祭神女和几位先王,拜祭的同时,新女王已是在接受神女的检阅,若是取得神女的认同,便能获得神女所赐神力。这之后才是正式的祭天仪式。凰亦虽早在来的那天便已经取得了神女的认同,但拜祭这一步骤还是不可缺少的。 一行人至主陵,两个金甲侍卫一左一右推开主陵的大门,然后退至一旁,恭请凰亦入内。 凰皇的陵宫不是谁都有资格入内的,所以这一行人中,只由凰亦打头,后面跟着玄夜和遆煞,再往后是丞相司马栎,护国大将军岚宇,太傅末俟等几人入了陵宫,而其余人等皆在殿外等候。 再次走近凰皇的陵宫,上次的那种悸感再次向凰亦袭来。她以手压住胸膛,想要压住那奇怪的悲伤感觉。这次的感觉比上次还要强烈得多,凰亦皱起眉头,尽力克制,倒也没让让看出什么不妥。 怪异的是,那强烈的悸感竟然一踏入陵宫就消失不见,那浓烈的伤痛之感竟然瞬间就散去,好似它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真真奇怪,要不是知道这里有神女守护,她几乎要以为有冤魂不散了。 甩甩头,把奇怪的想法从脑中去除,凰亦大步踏入陵宫。 随即,她便注意到遆煞的表现怪异地很。她每次见他,都觉得他不外乎慵懒抑或邪魅两种形态,却从未见过他有如今这样神色。那神色中,丝毫找不到他平日里的放荡不羁,反而是无比认真,又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伤感,这样的表现,实在让凰亦疑惑。 “陛下,国师每次来王陵都是这副模样,您不必挂怀。”玄夜见她盯着遆煞失神,忙在她耳边小声解释。虽然她也不知为何,可是遆煞的事,谁敢过问? 火凰重现事新主(二)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随即,她便注意到遆煞的表现怪异地很。她每次见他,都觉得他不外乎慵懒抑或邪魅两种形态,却从未见过他有如今这样神色。那神色中,丝毫找不到他平日里的放荡不羁,反而是无比认真,又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伤感,这样的表现,实在让凰亦疑惑。 “陛下,国师每次来王陵都是这副模样,您不必挂怀。”玄夜见她盯着遆煞失神,忙在她耳边小声解释。虽然她也不知为何,可是遆煞的事,谁敢过问? “哦。”凰亦瞥他一眼,然后把视线收回来,放在面前的玉像上。 凰皇的玉像,凰亦虽已经见过一次,但还是觉得惊心动魄地很。这就是仙与人的区别吧!纵然只是一个玉像,也能显出那样的美丽和气度,如她这样的凡人,一生都只有仰望的份吧! “陛下,上香吧。”玄夜把点燃的清香递给凰亦。 “嗯。”凰亦接过,在蒲团上跪下,而身后的玄夜和遆煞也一人燃了一柱香,与她一同拜下。 凰亦深叩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欲把香插入案前的香炉中。可是,她的手才碰到炉沿,便觉到心口一阵剧痛,手一抖,香掉在了地上,她捂着胸口蹲下身,冷汗陡然落下。 “你怎么了?”遆煞大步跨过来,看见她煞白的脸,深澈的银眸有些许慌乱。 “痛,这里……好痛。”凰亦指指心脏的位置,“有人在哭,这里……有人在哭。”凰亦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她咬着嘴唇,身体开始发抖。 “该死!”遆煞轻斥一声,然后一把将凰亦横抱起来,大步往殿外走。玄夜拦在他面前,问道:“煞君殿下,仪式还没完成,您要把陛下带到哪去?” “她早就受到认同了,这个仪式可以取消。”遆煞想要绕过她。 “可是……”玄夜不让,“若是神女怪罪怎么办?” 凰亦的嘴唇被她咬破,血丝顺着唇角划下来。遆煞的银眸锁住玄夜,带着骇人的冷意:“本殿说了,仪式取消!若她死在这,弑君之罪,护法殿下可担得起?” “不敢。”玄夜心中大骇,连忙让开,由着遆煞把凰亦抱走。 “护法殿下,几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女王怎么被煞君殿下带走了?”守在陵宫外的众臣看不真切,心中疑惑。 玄夜紧皱眉头,一边担心着凰亦的情况,一边解释道:“女王突发急病,国师为她疗病。祭天仪式暂缓,请各位稍事休息,待女王回来。” 百官忧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原地坐了,等凰亦和遆煞回来继续未完的典礼。 而那头,凰亦被折磨地迷迷糊糊的,却还是感觉她被人抱在怀里,穿过呼啸的风不断往前。凰亦勉强睁开眼睛,看到遆煞搂着她,坐在水麒麟的背上,而水麒麟正踏在云上,飞速前进。 火凰重现事新主(三)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要去哪?”水麒麟日行万里的本事她是知道的,所以料定去的地方不会近。 “毓魔山。”他用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白裘披风往她身上裹了裹,解释道,“毓魔山是当年毓天的修行处。你被凰皇的怨气所侵,只有毓魔山上的圣泉能解。” 出了汗再吹冷风,有些寒意,凰亦往遆煞身上靠了靠:“仪式没结束。” 遆煞知道她担心什么,于是道:“有水麒麟在,来去不过一个时辰,误不了事。” 凰亦放下心,不再说话,疲惫催使她沉沉睡去……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圣泉中,她那身金色的凤袍被丢在岸上,身上只留了一件红色抹胸裙。她整个人泡在泉水中,遆煞在她身后,通过掌心把神力输入她体中。 痛感渐渐散去,直到恢复如常,他才收了神力,跨到她面前,问道:“还会不舒服吗?”那一瞬,凰亦居然从他眼里看到了关心。 她摇摇头,然后笑道:“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遆煞一步跳回岸上,冷道:“无能之辈,本殿岂会看上你。” “切!”凰亦做个鬼脸,然后从水中爬上来,“不喜欢就不喜欢嘛!还带人身攻击,你太不厚道了。” 遆煞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看她湿透的衣服。 “哎呀,都湿了,还怎么穿嘛!”凰亦郁闷地看着自己身上的抹胸裙。 话音刚落,就见一团火焰直冲着她而来。凰亦被吓傻了,连躲也来不及,就被那团火焰从头到脚围住了。 原以为这次是死定了,可过了一会,凰亦才发现,身上完全没有被火灼烧的痛楚,反而是有些暖哄哄的感觉,有些像是现代的烘干器。 凰亦睁开吓得紧闭的双眼,就看见遆煞正抱着肩,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望着她,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只奇怪的鸟。 火焰逐渐消散,她原本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也干了。凰亦把凤袍套回身上,然后蹲下身,好奇地看那只半人高的大鸟。 火红色的大鸟,眼睛却是金色的,看样子有些像孔雀,尾巴却不是孔雀那种扇形,而是几条长长的尾羽,带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火凰。”遆煞抛出两个字,算是解释。 “火凰?”凰亦盯着眼前的大鸟,“它是火凰?可是火凰不是死了吗?” 听到她的话,火凰不满地叫了一声,遆煞摸摸火凰的头安抚它,然后道:“谁告诉你火凰死了?它不过是避世不出而已。” “原来如此。”凰亦瞪大眼,“那它现在怎么出来了?” “火凰遇到有缘之人就会现身。”遆煞瞥她一眼,“你这女人居然是它的有缘人,真是委屈它了。” 凰亦自动过滤掉他话里的讽刺,而是惊奇地指指自己:“我?你说我是它的有缘人?我还以为是你呢!” 火凰重现事新主(四)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凰亦自动过滤掉他话里的讽刺,而是惊奇地指指自己:“我?你说我是它的有缘人?我还以为是你呢!” “真不知道你这一个月都学了些什么!”遆煞嫌弃地瞪她,“三大神兽各为其主,本殿已经有了水麒麟,自然不会是火凰的有缘人。” “本王倒觉得你在嫉妒。”凰亦不理他,转而面对火凰,问道,“我真的是你的有缘人吗?如果是,你就点点头好不好?” 火凰金色的眼睛眨了眨,然后点了一下头。 “哇,原来是真的!”凰亦的脸立马笑成一朵花,“那我摸摸你,你不可以躲哦!”她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它额上的三根翎毛。 火凰长鸣一声,竟然把头靠进凰亦怀里蹭了蹭。 “好可爱。”凰亦彻底被萌倒了。遆煞藏在面具下的眼角微微抽搐。可爱?如果见过火凰的威力,她可是怕都来不及了。 “你还准不准备回去当你的女王?”遆煞唤来水麒麟,“本殿先走了,你自己回王陵吧。”遆煞说完,骑上水麒麟就飞了出去。 “喂!你真走啊?我怎么办!”眼见遆煞真的丢下她走了,凰亦急了,她可不会法术啊! 火凰蹭蹭她,示意她坐到自己背上,凰亦眨巴一下眼睛,这才记起自己也有坐骑了。于是她无比欢快手脚并用地爬到火凰背上,然后抱住火凰的脖子,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才道:“好了好了,火凰我们快回去吧!” 火凰仰头长鸣一声,然后展开翅膀,凌天腾起,迅速往来路飞去。 火凰的速度世间无物能出其左右,所以纵然遆煞比凰亦先出发,到达王陵却几乎是同时。 玄夜早领了百官在祭坛等候,所以凰亦乘着火凰飞过祭坛的时候,无疑是惊骇了众臣。 “火凰,是火凰啊!”有认识的大臣已然叫出声来。 “陛下竟然收服了火凰,真乃神人也。”火凰是凰皇的坐骑,所以在女国百姓的眼里,火凰是一等的神物,能收服火凰的人,自然就是神人。 火凰在神坛下降落,凰亦刚从它背上下来,就听见这话,脚步差点踩空。话说,她真不是什么神人,她只是运气好而已…… “陛下。”玄夜上前行礼,“您的凤体无恙了吗?” “护法不必担心,本王这是旧疾,国师医术高明,已经替本王医治了。”凰亦也知,怨气侵体之说不便让人知道,所以她只借口是旧疾,欲把这件事掩饰过去。 “陛下安康实乃僔凰之福。”火凰归顺,说明凰亦必是明主,所以玄夜对她的态度愈发恭敬起来,“既然陛下已经无碍,请容臣举行祭天仪式。” 凰亦颔首,示意她开始。 所谓祭天仪式,看着就和电视里的跳大神差不多,不过凰亦可不敢真的把它当成某些人混吃骗钱的玩意,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对神魔之流的存在已是深信不疑。 仪式并不繁琐,大抵就是向上天通报一下关于凰亦的信息,所以并未用去多少时间。祭天之后,登基大典就算正式完成了,于是一行人又由凰亦领着走出王陵。 “陛下,您怎么样?”纨歌是看着凰亦病地神志不清被遆煞抱出王陵的,然而遆煞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人,纨歌畏惧他,不敢多问,可心中已急得不行。这下看到凰亦从王陵里走出来,他连礼数也顾不上,几步就跑到凰亦身边,拉着她再三确认。 “大胆!你一个侍人,竟敢对陛下拉拉扯扯,该当何罪!”说这话的是站在百官之中的一个中年女人,凰亦认识她,吏部尚书李麟,听说是个酷吏,为人虽正派,但是口碑很不好。 “陛下恕罪,奴逾越了。”纨歌被吓得慌忙跪下,眼眶泛红。 凰亦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亲自拿了丝帕给他拭泪,口中冷冷道:“李大人未免太严苛了,纨歌不过是担心本王,何罪之有?若是他因此受了责罚,哪个还敢真心对待本王。” “臣有罪。”李麟连忙跪下。 “本王听说大人为官清正,本王很是欣慰。不过如今是太平之世,若重用典刑,难免使百姓心寒,李大人,你说呢?”凰亦挑眉。 李麟深伏下头:“臣惶恐。” “得了,你也别惶恐了。”凰亦扶起李麟,对众人道,“本王累了,诸位爱卿想也疲了,都回去休息吧。”她停顿一会,从百官中点了一人出来,问道,“程大人,三国使臣明日就到,你是礼部尚书,可做了安排?” 新皇登基,三国将来朝觐,并奉上礼品,以示友好。 “回陛下,臣早已安排得当。”礼部尚书程靖拱手回答。 “那就好。”凰亦唤来火凰,拉着纨歌一道坐上去,“若是无事就都散了吧。”她可是累极了。 遆煞很自觉地唤出水麒麟,眼见众人还站在原地,他一记冷眼扫去:“没听见陛下说散了吗,还杵在这干什么?”于是众臣瞬时作鸟兽状散去。 凰亦的视线从他的面具上扫过,勾唇笑道:“煞君殿下好大的气势。”不待他说话,她又自顾对身后的纨歌道,“你坐稳了。”说罢,示意火凰出发。 一时间原地只剩了遆煞一人。他盯着火凰上的两个身影,神色晦暗。 闲走遇刁蛮皇子(一)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新皇登基,停朝三日,末俟那头也很难得地停了课,所以这天,凰亦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 这日天气很是舒爽,凰亦用过膳后,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裙,就领了纨歌出诺心宫。进宫月余,她其实还没有好好逛过皇宫,平日出宫门,大多是乘坐凤辇,根本来不及细看这宫中景物。而两次入御花园,又都是冲着苍孟涵的琴声而去,至于园中有些什么,她倒不曾仔细看过。难得今日无事,凰亦打算四处看看,毕竟这紫鸾宫城,以后就是她生活的地方了。 凰亦并不喜欢一堆人前呼后拥的感觉,所以此趟出门,她遣退了所有下人,身边只带了一个纨歌。不过,如果她知道不带下人的下场是如此,她绝对不会这么做。 凰亦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嗯,确实是男孩,因为面前这人看上去比纨歌还要小些,生地白白胖胖很是漂亮,让人看去心生喜爱——当然前提是他不要做出这么一副讨厌的纨绔子弟的模样。 此刻,那男孩正领了一群侍人挡在凰亦两人面前,一脸傲气地瞪着她们。 这事是这样的。凰亦和纨歌两个人在宫中闲走,一走就走到了御花园外。正值初秋,听说御花园里的秋海棠开地很漂亮,于是凰亦决定顺路进御花园赏个花。可是,两个人还没走多远,凰亦就看到一个毽子从天而降,直冲她的脑门而来。 看到有东西过来,第一反应当然是躲,不过凰亦发现地太迟,躲是来不及了,于是她很自然地伸手一挡—— 好吧,问题就出在这里。也不知道是因为凰皇给的神力发作了,还是之前在圣泉泡过的原因,总之,如今的凰亦虽没有法术,力气却是大地离谱。于是就那么轻轻一挡,那个毽子就成了沫沫。 于是,正当凰亦为那毽子哀叹的时候,这个男孩就从不知哪个草丛里冒了出来,直嚷着要她赔。 “小家伙,那毽子我让人赔你就是了,能不能别缠着我了?”凰亦表现得很是苦恼。 “本殿就要这个,你赔给我!”男孩不依。 “可它已经碎了,而且碎的很彻底,我根本不可能把它还你。”凰亦试图和他讲道理。 男孩虽然小,但其实比凰亦还要高一点,所以他几乎是俯视着凰亦的:“你可以用法术变回来。” 凰亦很不好意思地画圈圈:“我不会法术。” “你不会法术还敢把本殿的毽子弄坏?”他恶狠狠地瞪她。 凰亦表示很委屈:“我要是不挡就要被砸到了。” “哼。”他鼻孔朝天哼了一声,“能被本殿下的毽子砸到是你的荣幸。” “就是,就是!能被我们殿下砸到你该烧高香了。”男孩的侍从见凰亦一身简单的打扮,身边又只带了一个随侍,只以为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所以根本不曾将她放在眼里。许是他们在自家跋扈惯了,竟然忘了这里是僔凰王宫,寻常人家哪里有资格进来! 闲走遇刁蛮皇子(二)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就是,就是!能被我们殿下砸到你该烧高香了。”男孩的侍从见凰亦一身简单的打扮,身边又只带了一个随侍,只以为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所以根本不曾将她放在眼里。许是他们在自家跋扈惯了,竟然忘了这里是僔凰王宫,寻常人家哪里有资格进来! “你们这些人简直是无理取闹!”纨歌见凰亦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中的正义感蹭蹭往上冒。于是他一步跨到凰亦面前,怒视着那群人,面色涨得通红。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和本殿说话?”纨歌那一副柔弱可欺的小绵羊模样自然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那男孩眉一凛,伸手化出一个光球向纨歌甩去。纨歌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这一掌打地飞出去,重摔在地上。 “纨歌!”凰亦忙小跑过去扶起纨歌。他那一掌虽重,却好在没有伤及心肺。 凰亦怒了。在现代的时候她就讨厌这种小孩,明显是被大人宠坏了,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小皇帝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就烦。她刚才好声好气和他说话,一是觉得确实是自己弄坏人家的东西,理应赔偿,再是看他还是个小孩,不想计较,没想到他竟然出手打人,真以为她很好欺负吗? 凰亦知道,御花园外就有侍卫,她正准备叫人进来,冷不防竟然听到苍孟涵的声音唤她:“亦,你在干嘛?” “孟涵。”凰亦见到来人,暂且压下心中的火气,冲他招了招手,“纨歌受伤了,你过来帮我一起扶下他。” 苍孟涵点点头,略微放大步子,很是优雅地走过去。至始至终,他的眼中都只看到那穿着淡黄罗裙的女子,根本不曾注意到其他人。 “苍孟涵?”那少年皱着眉头,有些不确定地唤他。 苍孟涵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瞬时僵在原地。少年走上前,盯着他看了会,说道,“原来真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凰亦把纨歌扶起来,让他在一旁花坛边上坐下,然后冲苍孟涵挑挑眉,圆眼微睁,问道:“你们认识?” “他……他是我的弟弟,苍逝水。”苍孟涵咬了咬唇,半天才回答她。 “苍逝水?”凰亦在脑中过滤出关于这个名字的资料。苍逝水,苍月国现任女王苍顷沐的宠妃诗妍之子,苍顷沐的掌上珍宝,排行老幺。传言由于苍顷沐的过度溺爱,导致他性情十分乖张。对于这个传言,凰亦原是抱怀疑态度的,毕竟苍孟涵那样温婉娴静的男子,竟会有个嚣张跋扈的弟弟,这是怎么也不能令人信服的。不过如今她见到了苍逝水,才知道自己果真是判断失误,苍孟涵的这个弟弟,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住口!你这个贱人生下的小杂种,也配做本殿下的哥哥么?” 苍孟涵猝然煞白了一张如玉的面容,贝齿咬着嘴唇,直咬地唇没了半点血色。好一会他才嗫喏道:“我父君才不是贱人。” “若他不是贱人,凭他小小侍奴的身份,下辈子也别想爬上母皇的床。”苍逝水提到孟涵父君的时候,语气里有说不出的不屑之意。 闲走遇刁蛮皇子(三)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若他不是贱人,凭他小小侍奴的身份,下辈子也别想爬上母皇的床。”苍逝水提到孟涵父君的时候,语气里有说不出的不屑之意。 苍孟涵一时竟无法反驳。当初确实是他父君偷吃了合欢果,又趁母皇喝醉之际与她交合,才会使母皇怀孕生下他,可是,父君他不过是太爱母皇而已啊! “怎么?没话说了?”苍逝水一脸傲然,望望他,又回头望一眼凰亦,道,“你和你那个不要脸的父君果然是一路货色,都已经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能勾,引人。” 御凰大陆的男子向来早婚,一般大户人家的儿子到了十三四岁,家人就开始为他张罗婚事。在这里,男子到了十七八岁还未出嫁的,便属异类。苍孟涵因这尴尬的身份而迟迟未婚,生生给拖成了二十岁的“大龄剩男”。 “你特么说够没?”凰亦听苍逝水说这些话,渐息的怒火又蹭蹭往上冒,她把纨歌安置好,几步跨上前,把苍孟涵拉到身后,指着苍逝水就爆起了粗口。 “你是什么身份,本殿说话你凭什么插嘴!”苍逝水不服气地瞪她。 “姑奶奶是什么身份你也配知道!”凰亦随手甩他一个耳光,“看你是个小屁孩,姑奶奶宽宏大量不和你计较,你真以为我的人好欺负是不是?” 司徒家的人向来不喜欢闹事,不过她们家的人可没一个是真的好欺负的,尤其她还是琉璃沫的干妹妹,把琉璃沫护短的脾气学了十成十。 苍逝水的侍从见到自家主子挨了打,自然不肯罢休,纷纷围上来准备教训她一顿。凰亦冷眼一扫,冷道:“全部给我滚下去,谁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那群侍从虽不知凰亦的身份,但因着她这句话,终于还是不敢冒险,皆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大胆!我要叫母皇砍你的头。”苍逝水有些畏惧她身上突然生出的冷酷气势,嘴上却不肯认输。 凰亦的嘴角泛起冷笑,圆圆的眼睛刻意眯起,眼神有些吓人:“你以为这里是你家,是苍月皇宫吗?告诉你,你现在待的地方,可是我的地盘。别说是你,就算是你那母皇,惹到了我,一样是死路一条。”不过是个小国的皇子,竟敢跟她这僔凰女王呛声,还真是不知死活。要是今天苍逝水惹到的人是遆煞,以他的脾气,这家伙恐怕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苍逝水开始怕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的身份绝不简单:“你到底是谁?” “呵,我话都说到这了,你还问我是谁?就你这智商,和孟涵哪有的比。”她讨厌蠢货! “你……你是僔凰的女王?”这下苍逝水就算再迟钝,也知道面前这女人是谁了。 凰亦冷哼,正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不远处玄夜的声音:“臣参见陛下。” 闲走遇刁蛮皇子(四)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凰亦冷哼,正想说些什么,便听到不远处玄夜的声音:“臣参见陛下。” 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凰亦转过头去看,玄夜正站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恭敬地给她请安,而她的身边,还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样貌与苍逝水很有几分相似之处,她穿着一身金色衣裙,长发凌云而束,容颜漂亮,只是眉目间带着几分戾气,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凰亦对玄夜略一抬手,道:“爱卿免礼。”又转向那女子,问道,“这位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回陛下,这是苍月国的太女,苍焱殿下。”玄夜向她介绍。苍焱的父君是苍月的王夫,苍焱乃嫡出长女,从小就被立为太女,参与政事。 “原来是苍月的太女殿下,幸会。”凰亦刻意加重了“苍月”二字,眼神快速扫了一眼苍逝水,然后染上一抹笑意看着苍焱。 “苍焱见过女王陛下。”苍焱抱拳向她躬了下身算作行礼。 “太女多礼了。”凰亦勾唇而笑,却没有去扶她的意思。对于小国,需恩威并施,免得让她们觉得自己好欺负而生起异心。 “太女姐姐,救水儿。”被凰亦的身份吓得胆战心惊的苍逝水,看到苍焱好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冲上去就拉住了她的袖子。 凰亦好笑地看着苍逝水的行为,心中不齿。如此碰到事情就找大人撑腰,真是小孩子的行为。不过传闻苍焱和苍逝水这个异父弟弟的感情很好,难道是真的? 苍焱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捕捉不到。但是正对着苍焱的凰亦却看得真切,她眯了眯眼,唇角笑意不明。呵,看来传闻也不一定是对的嘛! 苍焱很快恢复了神色,问道:“水儿怎么了?” 苍逝水自然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拉了她的水袖哭道:“陛下要杀水儿,太女姐姐快救救水儿!” 凰亦眉头一皱,双眼不由得眯起。她什么时候说要杀他了?这小孩真是不可爱! 苍焱忙问:“你又惹了什么祸,让陛下生气了?”若真惹到僔凰的女王,杀了苍逝水倒没什么,要是牵连苍月可就完了。 “我不过是和她争执了几句。”苍逝水怯懦说完,又忙补充道,“她又没有说她是女王,我怎么知道嘛!” 凰亦挑挑眉,皮笑肉不笑道:“七皇子,本王没记错的话,你可不止是和本王争执了几句啊。”她手一指纨歌道,“本王这小侍可是被七皇子一掌打得重伤了。” 苍焱一惊,忙道:“陛下恕罪,本殿这个弟弟少不更事,想是无心之失。水儿,还不快些向陛下赔礼!” 凰亦冷笑。一句无心之失就想把这事一笔勾销么?眼见苍逝水不情不愿地过来道歉,凰亦突然制止道:“慢着!”她把背对着众人脸色苍白的苍孟涵拉过来,笑道,“本王的这位朋友也受了不少委屈呢!” 苍焱看到苍孟涵,竟然有片刻失神,尔后叫道:“孟涵,是你?” 苍孟涵牵强地唤声太女殿下,便退到一边缄口不言了。 凰亦不急不缓地说道:“这人太女殿下也认识,是贵国的五皇子嘛!”她手扶扶额头,道,“兄弟之间有个冲突也是正常,本王原先不该多问,只不过,孟涵再过不久就是本王的妃子了,如今他被人指着鼻子痛骂,本王这面子,实在不太好看呢!” 苍焱骇了一跳,盯住苍孟涵道:“孟涵,你当真是要嫁给陛下了吗?” 苍孟涵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往凰亦的身后躲了躲,这才点点头:“是……是。” “你怎的不和母皇商量呢?”苍焱上前一步,就要去拉苍孟涵。 苍焱的表现实在有些失态,这让凰亦心中暗自疑惑,于是下意识地把苍孟涵往身边拉了拉,然后道:“本王以为,贵国会乐意促成这桩亲事的。”事实上,她压根就没打算征求她们的意见。 “陛下能看上孟涵,是苍月的荣幸,苍月自然愿意与僔凰结下秦晋之好。”苍焱的笑容很有几分牵强。 “是吗?这样倒好,本王还担心此事太过唐突了呢!”凰亦嘴角带着笑,心中却冷哼:唐突又如何?苍月蠢蠢欲动,这场仗早晚是要打的,她还怕撕破脸不成? 玄夜眼见二人这一来一去的交流,心中有些担忧,忙出声道:“陛下,大婚的事不如晚些再作商量,关于晚宴的事,臣还有些问题要向陛下禀告。” 凰亦知道玄夜是故意转移话题,便也顺着她的话说道:“既然这样,护法就随本王去睿妍殿吧。太女殿下与孟涵多年未见,想也是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本王就不妨碍你们了。”说罢,凰亦拍拍苍孟涵的手,然后朝着玄夜走去,道,“爱卿,本王不会法术,麻烦你先把纨歌送回去吧。” “是。”玄夜有些无奈,只是在外人面前又不得不给凰亦面子,于是她认命地扶起纨歌,与凰亦一道离开。 隔世前缘随烟化(一)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苍孟涵目送着凰亦走远,有些怔忡地回不过神来。 苍焱负手立在离苍孟涵几步之遥的地方,苍逝水跟在她身后,三个人谁也不先开口说话,气氛一时只觉得怪异地很。 “水儿,你先回驿馆休息。”静默半天之后,苍焱率先发话。 “皇姐……”苍逝水很是不甘愿地拉拉她的衣角。 “水儿听话!”苍焱回头瞥他一眼,眼中微微带着些凌厉的神色。苍逝水缩了缩肩,不敢再说什么,于是瞪了苍孟涵一眼,便领着一群下人去了。 偌大的御花园一时只剩下苍焱和苍孟涵两人,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气息。 “太女殿下若无事,孟涵也先告退了。”苍孟涵不愿多待,匆匆地转身想要离开。 “孟涵,这些年你是忘了姐姐吗?怎的和姐姐说会话都不愿意了?”苍焱大步上前,拉住了苍孟涵的胳膊,让他无法逃脱。 苍孟涵咬了咬唇,道:“孟涵岂敢忘记太女殿下?只是姐姐这个称呼,孟涵实在承受不起。” 苍焱捏着他手臂的掌紧了紧:“孟涵,你在怪我?你还在怪我送你来僔凰?” 苍孟涵猛地一颤,身子几乎要向一边倾倒过去,苍焱忙拉住他,眼看着苍孟涵的脸色骤然变化。 “前尘往事你又何必再提呢?”苍孟涵的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时隔多年,孟涵早把过往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胡说!”苍焱把苍孟涵拉近自己身边,强迫他看着自己,“我不信你会把以前的那些事都忘记,更不信你会连我也忘了!” 苍孟涵心虚地避开她的眼神,垂在水袖中的手满是冷汗。 苍焱说的没错,他怎么会忘记她,怎么可能忘记她呢? 他的父君原只是苍顷沐身边的一个侍人,苍月女国女主为尊,他犹记得后宫里的男人各个身价尊贵地被送进宫来,唯独他的父君每日只能作为一个贴身小侍,照顾苍倾沐的起居生活,想得到却又得不到。 他与苍焱初识是在八岁那年,那天瞒了身边小侍,偷偷到冷宫外的竹林玩耍,却在竹林内遇见了苍月的太女——苍焱。 他自小不曾接触过什么人,自然也不认识这个一袭深红孔雀服,独身立于竹林之中的英气女子。他于是上前,仰着头问那个女人:“你是何人?” 苍焱低头看他,惊诧于这个单薄的男孩那绝世的美貌,于是一向冷情的她竟然蹲下身,对他笑道:“你可是孟涵?我是你的姐姐,太女苍焱。” 他们就是这样相识。苍焱待他极好,好地几乎超出了姐弟的范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家人的爱,温暖而美好。他甚至在这感情里迷失了自己,他竟然爱上了这个与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 只是没有想到,十岁那年,在他第一次面见母皇的日子,她提议把他送去僔凰。那时候,仅仅十岁,纵然现在双十年华,他亦忘不了那段日子,魂不附体的生活,太可怕了,全世界都抛弃他了。 苍焱看着眼前的风姿卓佳的男子,一晃十年,若他如今这副皮相到了苍月,定是那些王孙贵族争相追逐的对象。 想他苍孟涵的父亲月君虽也是一个姿容妍丽的男子,却并不能引起母皇的爱意,反倒是容貌稍逊的诗妍得了宠爱。月君心有不甘,于是偷吃了母皇赐给诗妍的合欢果,偷偷爬上凤榻,一夜夫妻。 在御凰大陆上,女子若是愿意为某个男人生子,就会赐他合欢果。男人吃下合欢果后与女子交合,就会使她怀孕,以达到延绵子嗣的作用。 隔世前缘随烟化(二) - 凰煞 碧海曲相思 - 如有歈焉 孟涵的出现,是对母皇尊严的挑战,月君自知堵不住悠悠众口,举剑自刎。 母皇该是痛心的吧,毕竟他父君的死不是出自她的本意,甚至她还来不及挽留什么,但是那时候的母皇已然怀孕了。 十月之后,母皇生下一子,名曰孟涵,但母皇对孟涵的态度确实及其冷淡,她却从不愿见他。放他在险恶的后宫自生自灭,甚至当自己提出将他送去尊凰当质子时,母皇也是轻松应承了。 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子眼里居然含了泪:“你现在马上就要嫁给僔凰女帝当君妃了,孟涵,说真的,我真后悔。” 孟涵一眼沉寂,身影单薄的像一张薄纸。 “孟涵,我知道,你不愿和我多说几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回去吧。”苍焱的话说的有些无力。 闻言,苍孟涵依然沉寂地转身,步履有些急进。 转角,已是御花园中的竹林一角,苍孟涵将身体隐藏在竹林里,看着苍焱双手捏紧,瞬而松开,向着凰皇的寝殿去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慌忙跟了上去。 凰亦在睿妍殿耐不住焦躁的情绪,不停地来回走动,玄夜见状,也只能叹口气退下,这姑奶奶这回八成在合计如何招架那太女苍焱。 纨歌在一旁看着揪心,却不敢吱个声。 “纨歌,我总觉得苍月太女此行的目的不单单是前来祝贺。”她停下脚步,托着下颚,端详着眼前一脸写满忧心的小正太。 “陛下,奴始终觉得,太女与孟涵之间有什么故事似的。”纨歌始终还是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他的心口像是落了一块大石。他不希望,孟涵与太女之间还有些什么牵连,毕竟关系到两个国家。 “嗯,这点我也看出来了,孟涵眼里的闪躲,真像个受过伤之后出于惊恐状态的小兽。但是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呢?”她又一脸略有所思的神情在睿妍殿内转悠起来。 正当纨歌犯难说些什么的时候,凰亦却挥了挥手道:“哎,算了,不想了,就算是她要重拾旧欢,我也不能放任着她胡来。” 刚说完这么一句,玄夜领着苍焱步入殿来。其实刚才凰亦那最后一句话,苍焱可是听得只字不落。 “苍焱见过女皇陛下。”她依旧遵守着礼数,在她没有成为苍月的女皇之前,她算不上什么。 凰亦眉角一跳:“不知太女前来所为何事?” 只见苍焱并没有立马回复凰亦,她看了看凰亦身侧的玄夜和纨歌,眼神中有些隐晦。 是个人都会知道她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凰亦只好摆了摆手:“你俩先退下吧。” “是,陛下。”纨歌低着头,他只是一个随侍,该做到一个随侍的本分。玄夜前脚走在前头,领着他快步离去。 凰亦摆好姿态:“太女殿下,现在可以说了吧。” 苍焱嘴角露出笑意:“苍焱谢过陛下谅解。今日前来无关两国邦交,只是单纯地想和陛下聊聊我那弟弟苍逝水。” 一听她提到那小破孩的名字,凰亦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屑,却又笑道:“太女殿下还在为方才的事情介怀吗?本王又不是那斤斤计较的市井小民,哪里会和一个孩子过意不去?太女您说是吗?” “苍焱,代苍月谢谢女皇陛下大人大量。” 凰亦忍不住抬眸看她,心里纳闷着,着太女的姿态放得也太低了吧,随口道:“太女殿下太拘礼了。” 又听得苍焱说道:“苍焱这次前来,除了恭贺新王登基,还有一事要向陛下禀明。”“哦?”凰亦挑眉,“不知太女还有何事?本王愿闻其详。” “我苍月与僔凰世代交好,两国常结姻亲之好。新王登基,苍月以表诚意诚意,愿意把最为受宠的六皇子送来僔凰和亲,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两国联姻倒是喜事,只是现下本王和孟涵的婚约已然昭告天下了,若本王没记错,孟涵他也是贵国的皇子,这一来,也算是两国联姻了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